“那是因为姊姊……”唉!该怎么说呢?
金鹰接着又说:“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十天后就成亲!我不想冒着被抢亲的风险,尽早生米煮成熟饭,我才能安心。”
“你……我不嫁!”她气得冒出这一句。
“你敢说你不嫁?”金鹰冷锐的眼神冷飕飕地扫向她。“我话先说在前头,你肯乖乖跟我拜堂成亲最好,若不肯,我干脆一棒子打昏你,先和你入洞房,再祭拜祖先,也算名实皆有了。”
恶霸!土匪!强盗!他把她当成什么啦?郭甜甜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眼泪开始往下掉,嘤嘤啜泣起来。
“要命!你怎么又哭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哭,哭得他心乱如麻,哭得他乱了章法。
“你欺负人,又不许人家哭,哇……”她愈哭愈大声。
“我哪有欺负你?我爱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欺负你?”他轻拍她的背,像哄小孩般温言安慰她,“别哭了,我不会真的一棒子打昏你,逼你进洞房的啦!我只是吓吓你,让你明白我娶你的决心有多坚定……甜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有多讨厌你在乎你那个鬼表哥!”
“表哥才不是鬼!”她在啜泣中仍不忘维护王之铁。
“我知道。”他忍耐的叹口气,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用手指揩去她的泪水。“不许再哭了!”他无奈地在心中叹息,她怎么不世故一点、精明一点?那他也不用爱她爱得那么累了。不过,他偏偏就爱她这有点笨笨的憨傻模样。
如此说来,他也不太聪明嘛!
眉梢一扬,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你笑我?”她嘟起小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不是,我是笑我自己。”他一手轻抚过她的长发,诱哄地问:“等成亲之后,你想不想去扬州?我记得上回你念了一首有关扬州的诗,听起来扬州似乎是个好地方。”
“‘目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是杜牧的诗,里头提到了扬州二十四桥。”她已经忘了哭泣,脑海里开始想像扬州的明媚风光。“他另外还有一首扬州诗非常有名,‘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扬州自古繁华,是有名的销金窝儿。”
“很好、很好。成了亲之后,咱们就‘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难得他嘴里能溜出两句诗,连他自己也感到很得意。“甜儿,你可以开始翻翻扬州的史料,到时我等着听你讲扬州的故事喔!”
“我们真的要去扬州?”她眼神发亮。
“莫非你不想去?”他哂然一笑,反问她。
“我当然要去!”她忙站起身,欢喜地叫道:“我这就去藏书楼找资料。”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很好,你答应去扬州,就等于答应了跟我成亲。”金鹰一脸鬼计得逞的表情,喃喃自语,“我这就去准备婚礼,甜儿,你可不能反悔喔!”
* * * * * * * *
翌日清晨,打扫“景蠡厅”的仆人赫然发现金、银、铜、铁嫁嫁妆全数遭窃!
四位庄主和金算总管紧急会商,决定不报官,因为窃贼在现场留下署名“玉面神偷”的字简——
婚期延后,等时机成熟,自当原璧归赵。
“是他!”金算失声叫道:“他是江南第一神偷的徒弟,人称‘玉面神偷’!此人不但神出鬼没,而且精通易容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因有一回老神偷被灌醉了,漏了口风说:‘我徒弟俊得很!’,从此他便被人封为‘玉面神偷’。奇怪,已经好几年没听到他作案了,而且,听说他定居京城,几时又回到江南来?金、银、铜、铁嫁嫁妆若真是被他盗去,那只有等他送回来了,报官无益。”
什么叫“等时机成熟,自当原璧归赵”?“金嫁山庄”的四位庄主要成亲,又碍着他什么啦?为什么要求婚期延后?一个又一个的谜题教四位庄主既不解又恼怒。
不过,既然有“原璧归赵”的一天,只有暂时隐忍,否则,若是风声传了出去,其他偷儿以为“金嫁山庄”很好下手,到时只怕鼠辈横行,永无宁日,所以,四位庄主下令严禁庄内的人说出去。
不过,庄内的仆人少不了窃窃私语,忧忧惶惶地过了几天。
唯一不受影响、依然老神在在的只有郭甜甜,她镇日埋首在书堆中,都快成了扬州通。
这天,郭甜甜起身又往藏书楼走去,留下桌上的一堆书,随意地叠在一块儿。
进来打扫房间的香菱顺手想整理,却不小心碰落了原本搁在桌角的书,一张纸顺势掉了出来。
香菱捡起来,想夹回书中,却蓦然睁大了眼。虽然她识字不多,“壹千两”三个大字却还看得懂。
“不是骗人的吧?一千两耶!”香菱的声音有点颤抖,翻开书再看,天哪!好几张银票都夹在里头。“她……她不是穷人家的姑娘吗?哪来这么多钱?”
香菱很快地将银票的数目点清,又把书放好,赶忙去找金鸰。
“六千六百两的银票?!”金鸰大吃一惊,这笔钱足够平常人丰衣足食地过一生了。“你没有看错?”
“没错,奴婢记得清清楚楚。五十两的两张,一百两的五张,五百两的六张,一千两的三张。”香菱照实说。
“你服侍郭姑娘半年,都没见过这些银票吗?”金鸰沉吟地问。
“没有,今天才发现。”香菱自然不会承认她平时有些偷懒.
“太不可思议了!”金鸰看向坐在一旁的贺岚,“依岚姊姊之见……”
贺岚冷静地道:“你怀疑她盗走金、银、铜、铁嫁嫁妆变卖?不可能,她没那本事。”
“如果是内神通外鬼呢?”香菱多嘴地道。
贺岚瞪了她一眼。
金鸰却半信半疑的说:“有可能,不然‘玉面神偷’怎么会知道金、银、铜、铁嫁嫁妆就放在‘景蠡厅’?而且,嫁妆被偷之后,只有她完全不在乎,再加上现在又多出了六千六百两的银票——”
“鸰儿,不要瞎猜,就算要做内应也不用半年的时间。”贺岚实事求是地说。
“我快受不了了!”金鸰激动地道:“四哥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浑身是谜的女人?先是害死姊姊、欲夺姊夫,如今又涉嫌偷窃嫁妆,四哥怎能娶这种不清不白的女人进门?!”
“对啊!她根本就不配当四奶奶!”香菱顺应主人的心说道。
贺岚骂道:“你这丫头,当心四庄主割了你的舌头!无凭无据的胡乱栽赃,说不定那是人家原本带着的私房钱。”
香菱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金鸰却不服气地道:“一个姑娘家有六千六百两的私房钱,怎肯屈居竹篱茅舍?何况自她进山庄后,生活用度都十分简朴,稍为华丽的衣裳都说穿不惯,分明只是普通人家姑娘。”
贺岚劝道:“鸰儿,别多事,不管如何,她总是四庄主一心想娶的姑娘,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她若是内贼,只怕四哥也无法维护她!”金鸰起身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