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甜甜扁扁嘴说:“可是,被误会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不会了解那种心情的……”鼻头酸酸的,泪雾又朦胧。
郭清清受不了地道:“你不会又要哭了吧?”这小笨妹果真动了真情,才会那么在乎被这个大狗熊的家人误解。
突然,她感觉到空气中有着些微波动,她缓缓地转头轻唤,“铁哥,你几时来的?”
“我尾随你而来。”一道柔和又清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众人仰头望去。老天爷!竟有个人盘膝坐在树梢!
金鹰倒抽了一口气。能站在树梢上并不算什么,他也办得到,但是,若要盘膝坐着,重心就很难把握了,而且,气凝上提时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否则极容易出丑,可王之铁却仍泰然自若,可见武功修为十分高深。
“表哥!”郭甜甜也喊道。
“原来他就是王之铁。”金鹰涩涩的吞了口唾液,不得不承认王之铁的武功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王之铁缓缓的说:“甜儿,你好久没哭了,我还以为你改掉了这坏毛病。告诉表哥,是谁又惹得你伤心?”他盘坐树梢,随风上下摇晃,还能神态自若的说话,相当令人佩服!
郭甜甜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道:“表哥,没有人惹我伤心,真的!”
“撒谎。”目光在众人间梭巡一逼,王之铁冷声道:“是金鹰?还是金鸰?”
金鸰浑身哆嗦,几乎软瘫在地。
金鹰上前一步,朗声道:“不关舍妹的事!一切由我担待!”
王之铁笑了笑,声调清越的说:“不错,是条汉子!”说完,他整个人有若乘风而起般翩翩飘落,毫无声息的站立在地面上。
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的容貌,竟只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丰神俊朗,温文儒雅,一袭淡青长袍,看起来宛如书生,实在看不出来是个习武之人。
金鹰拱拱手,沉着气说:“在下金鹰,是甜儿的——”
“先打赢我,再谈婚事。”王之铁神色一凛,“除非你的本事能赢过我,否则,甜儿便得随我回北方!”
郭甜甜咬唇道:“表哥,你明知我不能跟你回去!”
王之铁沉静地道:“只要不带你进入‘天龙帮’,就不算违背誓言。”转而向郭清清道:“清清,你先带甜儿回去。”
“铁哥,你真这么——”郭清清想帮忙说话。
“我不喜欢他们对甜儿的态度,我不能把甜儿留在这里。”王之铁不容拒绝地说。
“我明白了。”郭清清在王之铁面前向来温顺,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金鹰厉声道:“谁也别想带走我的甜儿!”他不管什么表哥不表哥,谁要是想带走甜儿,他就跟谁拚命!
王之铁毫不在意的说:“那你就试试看吧!”
“得罪了!”金鹰怒喝一声,身形一侧一闪,掌风朝王之铁袭去。
只见王之铁身形一晃,倏然失了踪影,下一刻,一股劲气直逼金鹰的后脑——
“不!”郭甜甜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王之铁因这一叫而顿住身形,轻叹一声,旋身抱起昏迷的郭甜甜,“走!”与郭清清飞身翻过屋檐而去。
“留下甜儿!”
金鹰起身欲追,可人群中却跃出一人阻止了他。
“别冲动!”是蓝飞雪,他刚从北方回来,还来不及警告金鹰,王之铁已先行找上门来。
“你拦住我做什么?”金鹰沉喝道。
蓝飞雪低沉的说:“你先沉住气,王之铁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高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即使你们武学修为一样好,你也赢不了他,因为他敢杀人,而你不敢!”蓝飞雪凝重的道:“王之铁在二十五岁以前,就已是名满江北的‘冷面秀士’,后来匿迹三年,却在三个月前宣布接掌‘天龙帮’帮主之位。”
金鹰冷冷的道:“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带走我即将过门的妻子!就算拚了我这条命,也要将甜儿带回来!”
金鸰走过来,过意不去的说:“都怪我不好,惹出了这场是非。让我去向甜儿赔罪,只要她回心转意,王之铁便没理由再从中作梗。”
金鹰稍稍缓和语气道:“既然知道了王之铁的来历,我自然不能让你去冒险。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不能教人小看了我!”
说完,他便纵身往郭甜甜先前的住处而去。
然而,他却扑了个空,王之铁三人并没有回去。
他在南京城里、城外疯狂的寻找,可他们却宛如云烟般消失无踪。
在紊乱中,金、银、铜、铁嫁嫁妆又被人悄悄地送回来,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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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树下悬着一匹骏马。
孙奇遇斟了一杯酒,送到王之铁面前,“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之铁兄当时时警惕,片刻不能忘。”
王之铁点头,“多谢奇遇兄教诲。”
孙奇遇语重心长地道:“一个人若能绝迹江湖,过着耕读诗书的日子,不啻是人间美事。”
王之铁一饮而尽。“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求尽心尽力,无愧于心。倘使人人不求闻达,闷着头过日子,这世间也难求进步了。”
孙奇遇微微一笑,“不错,之铁兄胸中有万卷书,手握上千人之生计,自该有一番大作为。”
王之铁平心静气地道:“奇遇兄能够自甘淡泊,王某心中亦十分感佩。”
“好说,你我也不必互相推崇了。”孙奇遇又为他斟了一杯酒,淡然地问:“你这一走,只怕没个归期,当真放心得下?”
“‘世俗烦恼处,要耐得下。心怀牵缠处,要割得下。’”王之铁又是一饮而尽,“唉!人各有志,不必勉强。”
酒过三巡,到了该话别的时刻。
王之铁牵了马,双手抱拳。
“后会有期,‘玉面神偷’。”
“后会有期,‘冷面秀士’。”
纵身上马,王之铁最后一次回首来时路。别了!甜儿。
跃马入江湖,从此再无退路,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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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火煮饭怎么这么难啊?
郭甜甜被浓烟呛着,不住地咳嗽,眼泪也被熏了出来。
“甜儿!”金鹰从身后一把抱住她,感觉到她身体的温暖,他忍不住轻喊。“甜儿!我的甜儿!我还以为你被王之铁带回北方去了!我四处找你,只差没将整个南京城翻过来……今天来到你的旧居,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没想到竟看到浓烟上升……”
她回过身来,脸上又是烟又是泪,脏得一场糊涂,硬生生地切断了他满腔的柔情蜜意,让他抱着肚子笑个不停。
“天哪!你这样好丑喔!”金鹰这一笑,笑掉了多日来的忧烦,捧住她的脸先亲几下再说。“不过就算丑,也丑得好可爱。”
郭甜甜取出手绢想拭净脸,却拭不干净。
金鹰牵着她的手来到溪边,将绢帕浸湿,亲自为她擦拭,轻轻的,像怕弄疼她似的。很快地,她宛若芙蓉的姣好面容再度浮现。
“甜儿,你怎么一个人在做饭?”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