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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他似不愿回亿地别过眼,“两界之战中,我杀了女娲这众神对人间最后的一丝怜悯,因此我遭众神咒言,我将永远无法死去,永世都得在这人间徘徊。”

  回荡在空气中的话音,带了点孤寂的味道,天都凝视着他的侧脸,很难想象他说所的是真的,但他那努力想要在她面前隐藏的心痛,却在夕照下,沿着他的每一寸轮廓清楚地勾勒了出来,尤其是这头见证着时光逝去的皓发,像个证物般在霞辉下莹莹闪烁时,在她的胸口,忽地有种闷钝的感觉。

  永生不死,是什么滋味?是令他痛苦到不得不自尽?还是空白麻木到只能像抹游魂般在人间飘荡?而眼睁睁的看着所识之人尽皆死去,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心酸?时间与人这两者之间,若能选择的话,她宁愿无情的是人而非时间,无情的若是他的话,在对这人间厌倦了时,他大可转身就走,不必再苦苦纠缠,但若他说的是真的,对他来说,无情的则是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去想象,那种无止无境,生命永远都被留在原地的景况。

  侧首看着她那双盛满错综复杂情绪的眼眸一会,他撤开两掌,在夕色尽墨的厅里点上灯。

  当灯影下被拉长了的身影,缓缓映上天都的脸庞时,她无言地看着他隐隐透露着萧索的背影,而后丝丝的疑惑溜进了她的脑海里。

  “等等,照你这么说来……”她一手抚着额,愈想愈觉得不对劲,“你不是女娲?”既然他都承认神是他杀的了,他怎还冒用女娲的名?而他掌中的印子又是怎么回事?

  “是也不是。”察觉门外有人的廉贞,在桌边坐下后,刻意一手撑着下颔看着门扇。

  才因他这句话呆愣着的天都,下一刻就在厅门被一脚踹开后,老大不痛快地拢着胸瞪向不速之客。

  “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在收到药王的通风报信后,急着来这寻神的段重楼,像阵旋风似地冲至廉贞的面前,一改往昔斯文人的作风,一掌重拍在桌面上,劈头就问这个令他心急的重点。

  “这位是?”神色丝毫未改的廉贞,只是将眼瞥向地主。

  “家兄段重楼。”她没好气地拉着急性子的段重楼一块坐下,并简单地向他介绍,“他一直在打听女娲的下落。”

  段重楼心急如焚地摊着两掌,“老兄,你是女娲的话就快点承认,不是的话那就快点否认!”

  廉贞顿了顿,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不为所动地将脸转向一旁,摆明了压根就不想理会他,吃了一记大剌剌闭门羹的段重楼拍桌才想站起,就遭熟知他性子的天都给一掌按回原处。

  “你少不自量力。”人家身手好到可能跟四域将军有得拚,他是想在她家丢人现眼吗?

  “你想知道女娲这一世的事吗?”视段重楼为无物的廉贞,只将重心放在她的身上。

  天都将头一转,“不想。”她才没兴趣。

  段重楼猛拍着自己的胸坎,“我想!”要是再找不到的话,他绝对会被上头那五个女人给烦到崩溃。

  “既然不想,那就用不着说了。”廉贞点点头,成全她心愿地在这话题上就此打住。

  段重楼随即转过身,两掌紧紧握住天都的肩头,那双写满恳求的眸子里,几乎快因此而急出泪光。

  她不甘不愿地启口,“好吧,我想知道。”

  廉贞当下态度就来个大逆转,配合地将她想知道的一切朝她缓缓道出。

  “当年在我杀死女娲的那一瞬间,女娲就已经转世投胎了,但透过我的刀,我在当下继承了女娲对神子所有的爱,以及部分的记忆。换言之,女娲寄生在我的身上。”

  低沉浑厚的嗓音缓缓沉淀在空气中后,厅中有片刻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天都猛然甩甩头,努力在接受这个震惊的消息之余,顺手帮身旁的段重楼合拢他张大的嘴。

  “你有什么感觉?”一径瞧着她的廉贞,看不出此刻面无表情的她在想什么。

  “很讽刺。”这是哪门子的众神?不让人死就算了,还在他身上搞这套?明明他就是个奉命进攻地藏的人子,却要他对地藏的神子们有爱?

  “是吗?”他自嘲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寄生在我这杀她的人子身上,这也是神对我的惩罚。”

  魂游天外天的段重楼,在神智终于回笼时,讷讷地抬起一掌。

  “那……女娲究竟有没有转世?”有答跟没答一样,他想知道的重点到底在哪?

  “有。”在天都的点头示意下,这回廉贞就很干脆,“只是女娲在转世后,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般。”

  已经一头雾水的他,两手紧捉着发,“那到底是怎样?”

  廉贞朝他抬起三指,“除了我外,另一人在转世后,继承了女娲对地藏神子所有的恨与神力,以及另一半的记忆。而另一人,则是在转世后继承了女娲所有的武功。”

  段重楼错愣着眼,差点坐不稳地自椅上掉下来。

  “女娲共有三人?”难怪他老是找不到!

  “嗯。”他懒懈应着。

  “这两个转世女娲在哪?”为免段重楼老是往她这跑,天都决定一劳永逸地解决自家哥哥的大困扰。

  廉贞笑笑地看着她,“地藏想迎回女娲?”

  “当然!”不待那个超没意愿的天都回答,段重楼立即抢白。

  “很遗憾,地藏不会再有女娲,而你,也永远找不齐女娲。”他起身理了理衣裳,说完话后即走向门边。

  “为什么?”整个人因他的话而紧张兮兮的段重楼,忙起身追在他身后。

  廉贞一手抚着门扇,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别问我,去问那两个任性的女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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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宠坏他了。”

  专程进宫来找浩瀚谈谈的咏春王临渊,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长篇大论了一回,却发现浩瀚只是一径地下棋,而没专心听他抱怨时,忍不住对他大皱其眉。

  “破浪年纪还小嘛。”浩瀚笑了笑,还是千篇一律的说词。

  “还小?不小了,都过该有婚配的年纪了。”临渊不赞同地不断摇首,总觉得破浪在他眼中似乎永远都长不大。“说到婚配这事,前阵子太后才又对臣抱怨过。”

  浩瀚对这事早就习以为常,“谁又去太后面前告破浪的状了?”

  “这阵子在京里所有被破浪得罪过的大臣。”打从夜色被定罪后,谁要是上了离火宫谁就倒霉,运气好的,还能四肢健全地走出离火宫宫门,但运气不好些的……再加上近来破浪又上朝上得挺勤快,在朝上处处与六器针锋相对不说,下了朝后还刻意到处找六器徒弟们的麻烦。

  “破浪之所以会得罪他们是为了夜色。”浩瀚还是帮衬着破浪,“虽然那小子嘴上老说他与夜色不和,其实他还满有同袍情谊的。”

  “那他也不必弄得全朝鸡飞狗跳吧?”饱受众臣请托的临渊,想到那个么弟我行我素的作风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也不想想,前阵子他才为了个海道的风神与六器弄得有多难堪,而风神之事他到现在也还没给太后一个交代。”

  浩瀚挑挑眉,“破浪并未与神子通婚是事实。”既然破浪都曾亲自跑来找他撂过话,说明绝不会有悖祖宗的规矩了,他当然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破浪留着风神也是事实。”临渊一掌重拍在桌面上,“小弟在朝中人缘本就不善了,再加上他又不顾忌身分地留着海道的风神,百官们对这事都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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