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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囊!真窝囊!我竟然抵抗不了他房里的那张床?!”
梁宛歌正在将一大堆蔬菜切丁,一边剁洋葱一边飙泪,像在发泄她对自己的不满,剁剁声不绝于耳,切完洋葱换切青椒,只是这回更忙碌了些,因为她必须一手轻捏鼻翼两侧,不能捏坏自己的鼻,又不能让青椒味窜入鼻间,另外一手全权负责下刀。
剁剁剁……
“居然还睡到不省人事……就算真的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也不能毫无戒心吧?要知道禽兽是不会写在脸上的……”
洋葱丁、番茄丁、青椒丁全丢入大碗里,另外再拿出个小碗,将剩下一小部分的洋葱及番茄放进去,独缺青椒,分别在两个碗里倒入大量的沙拉酱及起司丁,用筷子下去搅拌。
“而且一定要记住,那家伙已经名草有主了耶!我这辈子最不齿的就是第三者、狐狸精,无论有多完美的借口,我都绝对不会接受一个身边已经有人的男人!”呀,忘了加碎鲔鱼,她赶紧从冰箱拿出鲔鱼罐。
二十几片的吐司平均放在餐盘上,她均匀涂上番茄酱及自制的披萨料,而其中几片则是抹上不含青椒的酱料,那几片当然是她自己要吃的,所以她背着众人特别制作两种料,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她自己的那几片自制吐司披萨是没青椒的,嘻。
可惜,她的阴谋,有人躲在厨房门外瞧得清清楚楚。
梁宛歌的裙摆被人扯了扯,她低下头去看。
五岁的囡囡仰着脑袋瓜子觑她,那只为恶的小拳还揪在她的裙角。
囡囡那张粉雕细琢的小脸蛋上写着——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
囡囡认真点头。
“你想用这个威胁我?”
囡囡坚定点头。
“小妹妹,你会对玉玲姊他们揭穿我的吐司披萨里没有放青椒?”然后害她被玉玲姊数落到耳鸣?!
会。囡囡点头如捣蒜。
“那么你想怎么样?”
囡囡拿了一片白吐司,递向梁宛歌。
“……你也想要这种没放青椒的披萨料?”
囡囡超认真超坚定地点头。
“差点忘了你也是青椒痛恨协会的会员,我是会长,你是副会长。”原来是有人想和她一起当共犯呵。
囡囡戒慎瞪着她,梁宛歌好笑地看出小脸蛋上写满——你敢对我说教,我就去告状,如果我一定得吞下青椒,你也绝对不会好过的。
“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啦。”梁宛歌挖了一大匙没加青椒的披萨料,抹到囡囡手捧的白吐司上。“我有什么好说教的?我自己都不吃了,有那个脸教训你吗?再说,一个人一辈子不吃青椒又不会营养不良,我有个朋友是所有青菜水果都不碰的,偏食到只吃肉,还不是长得漂漂亮亮的。嘘,不要跟任何人说噢。你喜不喜欢鲔鱼?多给你一点。”
囡囡还是点头,只是这次那张小脸蛋上有渐渐绽开的淡笑。
“只吃一片够吗?我多烤一片给你——当然也是不会有青椒的。”她问,一手已经再拿过吐司,将所有剩下的料都加到要给囡囡的吐司上。
“嗯。要多一片……”
梁宛歌回过头,不确定自己听到什么,她想再试探一遍。“我还可以帮你偷偷放两片培根在吐司里面噢。”这次,她直勾勾地看着囡囡。
“……三片。我喜欢培根。”短短的指头比出代表“三”的手势。
囡囡肯跟她说话了?住进来这栋屋子也有一段日子,她却是头一次听到囡囡银铃般清甜的童嗓。
“我也喜欢培根,这一大条的培根我们一人一半好了,我还喜欢起司噢,你呢?”
“嗯。一人一半。我也喜欢……起司。”
“那我们两个人的吐司披萨就偷偷加很多很多起司下去,嘘,秘密噢。”梁宛歌一脸准备带坏小孩的笑意,伸指竖在红唇前。神奇的是,那笑容,在囡囡脸上也同样浮现。
“秘密。”小巧精致的嘴唇前也竖起短短食指,“嘘”的很认真。
唐虚怀在门外看到的就是大女孩小女孩嘿嘿直笑地嘘过来嘘回去,让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梁宛歌和囡囡合力将吐司披萨送入烤箱,接着就是等待香喷喷的自制披萨出炉。
当!
“好了好了!你很饿了吧,我先弄给你,你去冰箱拿鲜奶出来配披萨好吗?”
说完,梁宛歌用小盘子盛两片吐司披萨,囡囡则是小跑步去抱鲜奶瓶。梁宛歌正要替囡囡将盘子端到饭桌上,一转身,就撞见唐虚怀双臂环胸,不知在门旁站了多久。
“唐医师,早。”梁宛歌瞟开眼,连瞄都不肯再瞄他,绕过他,快步走向饭厅。
“你怎么这么早起?我一睁开眼,在床上没找到你,还以为你翻到床底下哩。”睡那么少,能补这些日子的失眠吗?
“玉玲姊说她一大早要先去办事,昨天晚上就先询问过谁能替她帮大家弄早餐,我在这里住下来,不做些什么也很过意不去,所以自告奋勇做早餐,一定要早起。”梁宛歌有问必答,只是她说的每句话都是背对着他,摆明敷衍。“今天吃吐司披萨,这道料理用不上什么煎煮炒炸的功夫,就是把配料切一切,拌拌沙拉、撒撒起司,味道不一定多美味,但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这盘是囡囡的,你别吃错了。”
“你干嘛一直背对我?”
“我忙呀。”像要辅助自己说的话,下一秒,梁宛歌又钻进厨房去拿其他的吐司披萨,只差没从额上抹几颗辛勤的汗水来点缀。“囡囡,拿鲜奶出来后去叫大家起来吃早餐好不好?我来帮你倒鲜奶。”
囡囡将超大罐鲜奶放在桌上,又咚咚咚咚跑到每个人房里去叫人。
“我来帮你——”一盘吐司披萨塞到唐虚怀手里,阻断他要说的话。
“快吃,吃完了好去诊所上工。”梁宛歌没在他身边多做停留,继续将其他早餐送上桌,并且替每个人斟鲜奶。
“梁宛歌。”
唐虚怀握住她的手臂,让她停下脚步,终于肯抬头看他,他仔细打量她,从眉从眼从鼻,没有一处放过,在挖掘她一早反常的行径。
“……是因为你昨天晚上发现我偷吻你,所以你才一大早就老大不爽摆脸色给我看?”
该不会是她那时没睡熟,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还是她在气……他昨天没吻得更彻底一点?
“你昨天晚上偷吻我?!”
梁宛歌惊呼,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么骇人的事情,她不知道他偷吻的部分仅止于额头,以为他吻的是嘴唇,她捂着嘴,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整张脸涨得紫红,几乎快能挤出一缸子血。
“原来你不知道?那就表示这不是你生气的主因,那么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起床气?”
“谁在跟你说这些?!说!你真的偷亲我?!”梁宛歌没闲情逸致和他闲聊,她所在乎的、所愕然的,只在于这件事。
不用听到他肯定或否定,他唇边那抹猫儿偷腥的笑弧已经说明答案。
梁宛歌死盯着他的唇,想象他昨夜就是用那里吻着她,她竟然半点意识也没有,任他胡作非为,用如此……亲昵的方式,两人靠得很近……
她觉得自己像燃烧起来的木炭,脸颊透着难灭的赤红。
拳心一握,她必须让满腔的怒焰有处可发,而教训眼前的始作俑者将是她最好的出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