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晓得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只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
瞧她哭得伤心欲绝,承斌的内心痛苦不堪。
其实自从他返家后得知她是一个格格,而且已奉旨回宫,他的心便陷入了地狱。
“我是个大夫,就算是未曾谋面的人闹自杀,我也会出面阻止。”他硬着心肠说:“你走吧!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可是,我有话跟你说。”她泪眼凝视着他,“我爱你,不管你是朱枫还是叶承斌、大盗还是神医,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男人。”
她一脸的坚决,“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即使有一天你被抓了,我也一定会保你一命。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处决,如果你死,我也绝不苟活。”
承斌依然无言。她越是深情,他越是不舍。
“也许……也许以后我跟你再也无法相见……”她将手伸向他,“可以让我再摸摸你的脸吗?”
她哭得犹如带雨梨花,微颤的小手企盼地伸向他。
原本铁了心肠要跟她画清界线,断绝情爱,但她的深情话语却字字牵引着他的心,让他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你瘦了……”她抚摸着他清瘦的脸庞,露出一抹苦笑,“是因为思念我吗?”
“嫣容……”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抚她泪湿的小脸,一声呼唤泄露了他一直极力压抑的澎湃情感。
“你终于肯再喊我的名字了……”她凄然一笑,“我现在就去求皇阿玛饶你死罪,你等着!”
“嫣容!”
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他心里却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仿佛她这一去,两人便当真再无相见之日……
***
“皇阿玛!”
没有经过通报,嫣容一路闯进了御书房。
皇上正宣诏大臣在此议事,看她大刺刺的闯进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谁准你来的?”摒退了大臣与左右,皇上摆出父亲的威严教训她,“朕不是说过一个月后才见你,要你好好的在寝宫里闭门思过吗?”
“我有急事,是我准许自己来的。”反正她放肆惯了,“离皇阿玛的‘禁令’只剩下两天,后天再补回来不就行了?”
皇上无奈地摇摇头,“歪理!朕的命令就只有你敢讨价还价!”
此时他又注意到嫣容红肿的双眼,“怎么?你哭过了吗?谁欺负你了?瞧你眼睛都哭红了。”
她摇摇头,“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欺负自己。”
“又在说傻话了。”皇上摇头叹息。
“一点也不傻。”她低下头,“我爱上了一个皇阿玛讨厌的人,他现在被关在天牢里,如果救不了他,我也不想活了,这是我自找的苦,怨不得别人,不就是我自己欺负自己吗?”
“荒唐!”
皇上怒叱一声,不用问他也知道女儿说的是谁。
他凝眉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叶承斌就是朱枫,就该明白他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他以大夫的身分为掩护,强抢官银、与官府作对,罪不容恕,你不必白费心力替他求情了。”
“皇阿玛,您错了!”她依旧不死心,“承斌他是看不惯那些贪官假藉各种名目压榨百姓,搞得民不聊生,才会犯下那些案件。他把从贪官那儿抢来的财宝全都拿去济救贫苦,也不曾在犯案时杀死过任何人,根本罪不至死。”
“哼!”皇上气得甩开衣袖,“他强抢官银,无视于朝廷律法,又以抢来的银两收买人心,让那些无知百姓对他盲目的崇拜,声望甚至凌驾朕这一国之君,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
“皇阿玛,女儿可以以性命立誓,他绝对没有收买人心、图谋造反之意。”她被这个指控吓着了,“承斌一心只想济世救人,没有名利、权势,如果他真有造反之意,不用皇阿玛动手,女儿头一个杀了他。请您别相信那些奸人的谗言。”
看见父皇蹙眉深思,似乎听进了她所说的话,她连忙乘胜追击。
“皇阿玛,我这次出宫才发现,地方上有不少贪官恶吏,以为天高皇帝远,便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凌虐百姓,一些朝廷拨下来要济助灾民的银两,也全被那些人中饱私囊。”
她采取悲情劝说,“承斌就是因为心肠太好,又看不惯那些贪官横行霸道的,才会触犯律法,其实他本性既善良又正直,而且,他还三番两次救过我的命,求皇阿玛开恩,饶了他一命。”
嫣容下跪求情,“皇阿玛,求求您!”
“你呀!”
皇上长叹一声,又蹙眉深思起来。
“好吧!”他考虑许久才做下决定,“看在他几次救过你性命,而叶家人又对你有恩的份上,朕就信你一次,免去他的死罪。”
“多谢皇阿玛!”她开心地站起身,感激涕零,“我就知道皇阿玛是最仁慈的君主、最疼爱嫣容了。”
他伸手示意她暂停拍马屁。
“别谢得太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边疆劳役终身是免不了的,不准你再为他求情。”
她摇摇头,“那跟判他死罪有何异?他得罪了那么多贪官,只怕还没来得及走到发配地,就被仇家买通杀手杀了。而且,依他的个性,肯定是宁愿一死,也不愿扛着罪名受人使唤。皇阿玛,我求您——”
“不必多说了!”他拒绝再让步,“朕饶他一命已是法外开恩,流放后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朕的心意已定,任谁再来说情也没用,你下去吧!”
“皇阿玛——”
“你非要惹朕生气不可吗?”
嫣容被这么一吼,眼泪立刻扑簌簌的往下掉。
“该斩首示众的是被皇阿玛纵容的那些贪官污吏,承斌把原属于人民的银两抢来还给人民根本没错。皇阿玛,如果您硬要逼死他,女儿只有跟着一起死了。”
“嫣容!”
她赌气说完便哭着跑开,完全不理会皇上气急败坏的叫唤。
“这孩子真是给惯坏了!”
皇上用力地拍下桌子,气得额暴青筋。
第十章
天牢里,承斌已经好几天不说话,只是默默抚摩着玉佩思念佳人。
自从嫣容上回来天牢采监离开后,他的心就终日忐忑不安。
他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她为了救他而做出傻事。
“嫣容,你可千万别胡来……”
“属下参见六王爷。”
狱卒们的声音吸引了承斌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位被称为“六王爷”的男子在遣退狱卒后,拿着大牢钥匙,笔直地朝他走来。
“关在天牢里那么多天却依然坚忍不拔,也难怪嫣容那丫头会对你那么倾心。”
对方一提到嫣容,原本还沉默坐于角落的承斌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铁栏杆前。
“请问是嫣容请您来的吗?”他焦急的问,“她还好吧?”
六王爷拈须颔首,“你还不忘关心她,算你有良心,不枉她那么痴心对你。”
“那她——”
六王爷不等他问完就先摇头长叹,“唉!她太傻了,竟然拿自己的性命逼皇上赦免你的罪。”
他晃晃手中的长串钥匙,“她成功了。不止皇上,就连皇太后、皇后全被她搞得伤心欲绝,大家只好商议一个法子好成全她,放了你。”
拿自己的性命逼皇上……
承斌脑子里一直萦绕着这句话,连六王爷打开了牢门,他都不为所动。
“出来吧!”六王爷告诉他,“皇上将会对外宣称你治好了皇太后心痛的宿疾,加上又是为了济助贫苦才偷盗官银,其情可悯,所以愿意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