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去!别让我叫人扔你出去!”
朴孝宁的吼声更坚决,尹氏不禁抖了抖,绝望哀恳地再看夫婿最后一眼,但朴孝宁严酷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尹氏顿时明白已经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蓦然掩嘴哭出声来,狼狈地转身回里屋整理行李。
周围的奴仆霎时欢声雷动地喝起采来。
“恭喜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赶走那个狠毒的女人了!”具大人笑呵呵地向朴孝宁道喜。
“二夫人终于安全了。”闵珠也放心了。
“是啊!终于可以放松了。”河永敬嘟嘟囔囔。“这种紧张兮兮的日子再多过几天,我会崩溃。”
“终于……”朴孝宁低眸望住韩芊卉。“实现了一半诺言。”
而韩芊卉说的却是,“原来他就是李梁,真可怜,他不知道自己在明宗十九年也会被王妃的弟弟沈义谦弹劾赐死……”
朴孝宁慌忙捂住她的嘴,回头望,具大人正在向李大人和慎大人解释什么,崔延姬也在一旁专心聆听,其它奴仆们站的远,应该听不见,他这才松出一口气,然后慎重地警告她,“别再乱说这种话了……呃,起码有旁人在时不可说!”
眨了眨眼,“好吧!那说……”韩芊卉回眼转注那个看上去一点分量都没有的年轻人。“原来那个女人喜欢的是那种外表俊美,油头粉面又瘦伶伶、软趴趴的男人,难怪她看不上你。”
“……”
紧随在不情不愿的尹氏一步一回头的离开朴府之后,李梁与慎大人也跟着告辞,李梁急着要回去揪尹氏一族的另一根小辫子,慎大人则是急着要回去好好训诫外甥一顿,并且考虑该如何惩治外甥的荒唐行为。
然后,天空突然蒙上数片乌云,一阵冷风袭来。
“我们进去吧!”韩芊卉忙道。“你现在的身体可不能再生病了。”
于是,招呼具大人一起,剩下来的人一起回到内舍廊,因为朴孝宁另有事要和具大人商谈。
既然尹氏已被赶回娘家,下一步计划就可以继续进行了。
第十章
清竹别堂坐落于竹林之中,内舍廊的庭院里却满植樱树,在这樱花盛放的季节里,最美的其实是在樱花翩然飞舞的树下饮酒作诗,享受那片片粉艳,朵朵幽香飘落身上的那份诗意。
但是……
“我不能喝酒?谁说的?”
“二夫人说的。”放下最后一锅木耳荤杂烩,闵珠歉然道,而后退下。
端起自己的茶杯,看看庭院里花瓣飞舞的樱树,又低眸扫一眼摆满一碗碗、一盘盘下酒菜的餐桌,再瞄一下具大人手上的酒,朴孝宁不由得懊恼地叹了口气。
具大人失笑。“你不是好了吗?”
“我是好了呀!什么不对的症状都没有了,但是……”朴孝宁慢吞吞地啜了一口红枣茶。“芊卉说……呃,她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总之,结论就是我得再喝一阵子药。”
“别抱怨了,”具大人拿筷子夹一块干鱼吃下。“她是关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愿意乖乖听她的话。”朴孝宁也夹了一片烤牛肉放进嘴里,放下筷子,再端起茶杯,将话导入正题。“如何,师父?”
又吃了一口竹笋,“除非尹氏死了,否则你很难将芊卉扶为正室。”具大人慢条斯理地说。
眉宇间倏地闪过一丝阴鸷,但仅是一忽而,朴孝宁便苦笑道:“我大概也能猜到是如此,可是我也不想因此而故意掀开整件事挑明来办,我不可以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很好,宁可她无情,你不能无义。”具大人赞许地点点头。“不过你放心,李大人早就准备好了,你也知道,岳父出事女婿也跑不掉,一旦有人把你扯出来的话,李大人就会禀告王上,说尹氏早已被你赶回娘家,而且你也是受害者,不但怀有身孕的小妾被毒毙,自己也差点被她害死了。依据李大人的臆测……”
“如何?”朴孝宁急问。
“有九成九王上会命你另娶妻室。”
“尹氏呢?”
“她呀?”夹起一筷子牛蒡泡菜,“她被你赶回娘家之后仍不知悔改,依然暗中与男人来往,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让李大人查得一清二楚。我想……”慢条斯理地,具大人停了一下把牛蒡泡菜塞入口中。“嗯!她八成会被贬为官婢或宫妓吧!”
朴孝宁沉默片刻。
“如果她够聪明,就该收敛一点。”
“恐怕她早已忘了收敛那两个字的意义。”具大人仰杯尽饮酒,再自行斟满,两眼不经意似的瞥向朴孝宁的茶,目光调侃。“茶好喝吗?”
他是故意的!
砰一声放落茶杯,“一点也不好喝!”朴孝宁恨恨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廷姬的茶叶退回去?”
朴孝宁无言,左臂靠在扶枕上,默默吃一口酱鱿鱼,再吃一口炖萝卜,又吃一口小鱼……
“我可不知道你这么小气。”具大人无奈地说。
朴孝宁依然不语,继续吃一口干虾,又吃一口烧猪肉,再喝一口茶……
“她向我解释过了,”具大人婉言道。“当时她不是不想救人,而是一时……呃,吓住了,所以没来得及……”
“她会被吓住?”朴孝宁冷冷地反问。
具大人窒了窒。“她……她终究是女孩子嘛!何况当时我也在那里,芊卉绝不会有危险的。”
“如果师父你不在呢?”
具大人又窒了一下,然后叹气。“事情过去就算了,你何必这么计较呢?你把茶叶退回去,又不肯见她,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
朴孝宁愤怒地放下筷子。“任何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但那天若是师父你不在,我又没赶上,师父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芊卉会受到何种伤害,孩子没了不要紧,但在那种情况下,师父可以保证芊卉的生命绝不会有危险吗?”
“这……”具大人也放下了酒杯,左右为难地苦着脸。“我想那……那也不能全怪延姬……”一个是养女兼徒媳,一个是教了十年的女徒弟,他该偏袒谁?又能偏袒谁?
“为什么不能怪她?如果不是她来,如果不是她硬要见我,如果不是她来大吵大闹,芊卉会跑出清竹别堂?”
具大人真是无话可说了。“至少,孝宁,你可以体谅她一点嘛!她喜欢你那么久,成天盼望能成为你的小妾,没想到出一趟远门回来,你竟然已经有了妾室,她如何能不在意?”
“那是她一厢情愿!”
具大人摇摇头叹息,“可是……”他迟疑一下。“芊卉托我向延姬买那些茶叶,这又该怎么办?”
朴孝宁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旋即放开。“芊卉的事我管不了。”
“是吗?”嘴角忽地浮起一抹诡谲的笑,具大人慢吞吞地松开盘着的腿曲起一脚,一手搁上扶枕,一手搭在曲起的膝头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按照芊卉的意思去做啰?”
“随她吧!”
“好。”
朴孝宁还真是宠爱韩芊卉,这正好利用,不过这并非他有意撮合朴孝宁和崔延姬,而是不希望看到他们师兄妹俩不合。
毕竟,他只有这两个徒弟,就算没有男女之情,起码也该有师兄妹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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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延姬一直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出手救韩芊卉,以至于后来朴孝宁不但见也不肯见她,甚至把他最爱的茶叶都退回给她,连师父说情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