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能不喜欢表哥?”
怎么又来一个?
韩芊卉抚着胸口又叹气。“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你表哥?”
“因为他是那么那么英朗出色,那么那么豪迈潇洒,”徐梦月理所当然地说。“是女人都该喜欢他!”
谁说的?
她就见过那种只喜欢油条似的男人的女人。
韩芊卉挑挑眉,“你也喜欢他?”她语带调侃地问。
“当然,不过……”徐梦月瞟一眼姊姊。“可是姊姊更喜欢他,所以我不跟姊姊抢。”
真好,有好吃的东西时,她妹妹就从来没这么想过。
“你应该知道这世上出色的男人可不只你表哥一个,譬如……呃,我的男人,我保证绝对不输你表哥。”
“可是表哥还有一身高强的武功。”徐梦月不服气地又说。
“我家的男人也是。”
徐梦月气唬唬地嘟高了嘴。“反正,我表哥是我见过最棒的男人!”
“那你见过的男人一定不多。”
“你……”
眼见妹妹又要撒泼了,徐梦玉赶紧温言劝开她,再问:“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你的男人?”
韩芊卉不好意思地搔搔颈子。“当时我以为我只能那么做,不过现在我想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立刻回去找他。”
“可是……”徐梦玉迟疑着。“他也没有来找你……”
“他不能,”韩芊卉无奈地道。“老早之前我们就说好了,一旦我想离开,他绝不能阻止我。”
徐梦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垂眸片刻,再抬眼觑视她,依然是那种幽幽怨怨的眼神,好像韩芊卉不但抢了她老爸、老公,还抢了她的情夫、情哥、情人,连她儿子也给抢走了。
“即使如此,表哥还是喜欢你。”
关她屁事啊!
“那你就让他也喜欢你嘛!”就算金振宇真的喜欢她,那也不能怪她呀!
徐梦玉哀怨地摇摇头。“我一直在试,但是……”
“那就问他嘛……”一只眼望住和她谈话的人,另一只眼偷偷瞄向儿子,见儿子好像被定住穴道一样盯着窗外树上的小鸟发怔,韩芊卉放心地又收回眼来。“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徐梦玉抽了口气。“我怎能……”
“是我我就会直接去问他!”韩芊卉说。“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感情,都是要靠沟通来联系,父子、母女、朋友、情人、夫妻、兄弟姊妹,都一样,如果不时时刻刻沟通,就算有再深的感情都会变淡,如果肯下苦心去沟通,就算结果什么也没有,起码不会留下任何遗憾,因为你已经尽力了。”
是的,她终于了解了。
与朴孝宁从无到有慢慢滋生出一份情,那一段他努力做给她看的夫妻生活,还有这两个月来与他分离的日子,终于使她深刻的了解到男女之间的感情是如何的坚强又脆弱。
或许她的父母确实也曾经如此相爱过,但他们却在这份爱有了完美的结果之后,又任由忙碌的工作剥夺了维持这份爱的机会,以至于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那份曾经浓烈得使他们愿意生死相许的感情也因而变淡了、没了。
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脆弱。
相反的,如果她和朴孝宁就这么分开的话,这份爱必然永远不会消逝,因为这种结果是无可奈何的、是悲伤的,而人类说是有被虐狂也好,说是劣根性也好,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容易轻忽地任由它溜过身边,而越是悲伤的经验,却会刻骨铭心地永志不忘,让遗憾一生一世跟随着自己。
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坚强。
所以,她必须牢牢谨记父母的教训,男女之间的爱是必须一辈子努力去维护的,因为这份感情是如此的坚强,经得起狂风暴雨,经得起生离死别,却又是如此脆弱,经不起试炼考验,也经不起时光蹉跎。
相爱一生白头偕老这种事绝对不是容易达成的目标。
总之,爱,是生物学上最难解的课题,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所以她只能亲身去体验,一步步走来一点一滴慢慢了解,因为……
它该死的根本不属于生物学!
第十二章
整整十天之后,金振宇才又出现在韩芊卉面前,而且还多带了另一个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高头大马很有威严,也很有气派。
金振宇唤他俞将军。
“韩姑娘,通、泰、青、徐四地会遭受海寇袭击,这你是如何得知的呢?”连寒暄都省略了,余将军开门见山地问。
韩芊卉耸耸肩。“你说呢?”她不能说实话,也编不出美好的说词,只好任由他们去猜。
“莫非韩姑娘是卜算出来的?”俞将军试探着又问。
中国人就是爱信这一套。
韩芊卉不语。真要她承认自己是个“超级算命大师”实在太滑稽了,她不如承认自己是骗子算了。
俞将军并没有因为她老是不作正面回答而不高兴,深沉锐利的眼凝视她许久,
“那么韩姑娘可否告诉我,下个月海寇会进袭哪里?”
唉,又要她背诵历史,她不是生物学家吗?
虽然这种事都是从小被逼着囫图吞到大,三不五时还会有“考试”--只要爸爸心血来潮问一句,妈妈也一定会不甘人后的问一句,而且越问越精细,害她越背越多,背得她叫苦连天--以她超人一等的记忆力,不怕背不起来,只怕会搞混。
明明她是最讨厌地理历史的说!
韩芊卉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下。“呃……乙亥日,倭犯嘉兴,都司周应桢会战死;乙酉日,倭陷崇明,知县唐……啊,对了,唐一岑也会战死。”
浓黑的眉蓦地飞扬。“倘若我把他们调开呢?结果又会如何?”
“这我怎么会知道,”韩芊卉啼笑皆非地说。“你不会试试看就知道了!”居然这样问她,她又不是真的算命大师。“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考虑的结果到底是怎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韩姑娘再等一阵子……”
“要确认我刚刚说的话?”韩芊卉不耐烦地吐了口气。“拜托,不相信我就算了,我可不想再等下去了。”
“早一刻、晚一刻到广州又会有多大差别?”金振宇打岔进来,想帮俞将军说服她。“你不怕到那儿恰好碰上海寇?”
“很抱歉,我不去广州了,我要回去。”
“咦?”金振宇错愕地惊呼。“你要回朝鲜去找你的男人?”
“没错,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但……”金振宇顿了一顿。“既然他没有来追你回去,你以为他会让你回去吗?就算他愿意让你回去,他的妻子也一定会反对,你……”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韩芊卉胸有成竹地谢绝他的“关心”。
金振宇窒了一下。“那就请韩姑娘想想,令慈也是汉人,难道你不以……”
“我父亲是朝鲜人,”韩芊卉很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还有,我的男人是朝鲜人,我儿子也是朝鲜人,而且明朝只剩下不到一百年,根基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了,说要挽回实在困难得很,可朝鲜起码还有两、三百年,根基还算可以,仍然有很大的机会……”
是的,她仍然有很大机会挽救朝鲜的命运!
“最重要的是,终有一天人类会明白区分国籍实在是一件很无意义的事,在我眼里,我们跟猪马牛羊并没有多大的分别,全都是生物,唯一的差别只是生活方式、智力和外表的差别而已,因此,如果有两个人生病了,而我只能救一个人,那么我当然要救那个还有生存机会的人,这是生物最基本的生存淘汰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