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晴的手被高高扣在空中,娇体半伏在他胸膛上,从浓密的睫毛间细细打量他,冷酷的眼瞳梭巡了他紧张的五官一遍,最后才道:“你说呢?”
“不、不行,你的动作太大会吓到它,万一它一紧张,张嘴一咬,我一辈子不就完了?”
“那你说怎么办?”
“轻……轻一点!”
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锦晴斜瞥着他,收回被他抓住的右手,然后,目不转睛盯着他双眼,修长五指沿着他的摆子缓缓探进去,触及他长裤的腰带,再慢慢调整姿势,以最细微的动作伸进去。
书烈连抽好几口大气,这一刹那间,已分不清令他心脏狂跳、局促不安的是盘踞在他股间的蛇类,抑或慢慢掠过他下腹的撩人手指头。
锦晴凝视着他,她的指尖循着方向移动。
“有多远?”她问。
“左……左边一点……”他惊骇地僵直。“它的身体正在蠕动……”
他可以想象它在自己的腹下像串卷轴连续不断地窜动盘曲,而关系到他一辈子幸福的核心位置就在那里,也就是说……他的幸福危在旦夕!
锦晴细声道:“我摸到它的身体了。”
“谢天谢地……”
锦晴两眉一竖。“我要捉了!”
“好……”
出手——捉!
“啊!”书烈突然叫了一声、颤抖。“锦晴,拜托你……”
“啥?”
“不是那一只……”
书烈忍着痛苦从喉间挤出几个字,男子汉大丈夫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眶竟有了微微的湿度。
锦晴突然领悟过来,飞快地坐起身并羞怯地抽手,窘极了!
她想了想,忍不住怪他。“都是你不让我掀袍摆,才会出这样的差错!”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掀开他的摆子,仅仅环视一眼,立刻出手伸入他的绸裤,二话不说,作势拖出那条下贱蛇!
“不——”
她粗暴的动作使书烈有被奸污的感觉。
蛇出裤!
“青竹丝!”书烈大叫,迅即挥开那条有正三角形下巴的大毒蛇,不顾一切地展开双臂将锦晴置在自己身后保护,独自面对这条张牙露齿的爬虫动物。
“让开。”
锦晴冷冽的声音传来。
书烈没留意到,继续展着臂膀,战战兢兢地背着她说:“锦晴,危险,你快离开,蛇让我对付!”
“我说让开。”她再讲了一遍。
“锦晴……”
他注意到了,循着声音抬头看,眼神与高高站在他身后冷酷无情的面容相会,赫然,他的两只眼睛因惊讶而睁得大大地。
“都是你的错!”
自尊、骄傲、羞惭,让她怒红了双眼,一举将足足七公斤重的大石头砸向这条不知死活的蠢蛇——
砰!
震天价响,肚穿肠烂。
“哼!”
她回复神色,悠然拍拍双手,掉头就走。
至于书烈则已僵直坐在原地,愣得下巴都快掉了。
果然是狠角色!
# # #
天完全亮了之后,他们便开始在天然林海中步行穿梭,企图走出这片苍松蔽日的密林。
他们身无分文,一切细软家当全在马车上,讽刺的是,它们现在可能早被那帮马贼狼子瓜分瓦解。但无论如何,他们仍必须离开这里,重新踏上归途。
偏偏,脚下这片林地,是他们眼前最大的阻碍。
林中莽莽苍苍,松涛重重,坡道迂回,每跨出一步都是寸步难行,再加上这里野生动物丰富,动辄之间,常常吓飞一大群山鹳野鸟。
望着刚刚飞起的鸟雀,书烈的神色由原先的凝重缓缓绽出毫不拘束的笑容,就像个纯真的大男孩,自如从容地笑弯了眼。
“江南三月听莺天,卖酒莫论钱。晚筝余花,绿荫青子,春老夕阳前。欲寻旧梦前澳去,过了柳三眠。桑径人稀,吴蚕才动,寒倚一梯烟。”
他乘兴吟了首“少年游”。
锦晴奇怪地注视他,几秒钟后,打破沉默提醒他。“咱们几个时辰前,才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那帮亡命之徒或许现在就在咱们身后追赶,你还有心情吟诗作对?”
书烈微微一笑。“他们要的是钱,我们的钱全教他们给抢走了,现在两袖清风,连个子儿都没有,他们干么再大费周章追杀我们?”
锦晴蓦地迎上他的笑靥,一瞬间,竟无力招架。
这是什么道理?!她知道他拥有足以令天下女人为之倾倒的五官,却不晓得他心无城府的笑容,也可以散发出逼人的魅力。
她不是一向最不屑他笨拙没用的蠢模样吗?而现在竟为他心荡神摇?!
“真是堕落!”她突然斥骂。
书烈惊讶地眨眨眼。“堕落?”
“难道不是吗?”她反问,那张脸看起来不高兴极了。
自从她知道自己许配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憎恨、讨厌他这位未来的夫婿,夜以继日计划着要如何欺凌他,以便让促成这婚事的所有人都后悔将她许给了他。
他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一颗棋,注定要被自己操控!
只是没想到她刚刚竟然为他陶醉了!甚至昨天夜里,她也让他搂了一夜!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火大!
“我真该让那条蛇活活把你咬死。”
她的眉毛挤成一堆,话一说完,立即阔步离开。
书烈闻言呆愣了一晌,随而低下眼睫,心头不由自主的感到一丝落寞。
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他应该明白,她是只会吃人的老虎,每当他看着她时,她便马上表现得敏感而倔强,难以驾驭。他们之间,似乎在未开始之前,就已经竖立起一道障碍。
只是……
“咳!”
书烈心神不宁地咬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埋首盯着地上走路。只是……说真个的,他其实很喜欢她眼神直直凝视他,以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有恃无恐地在他唇边讲话。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眸子看起来好沉好沉,看得他快喘不过气。
不仅如此,他始终记得她纤柔的身躯,面对他坐着,浸濡在月色下的情景:眼神冷冰冰的,肌肤细腻如丝,杨柳小蛮腰。
幻想着她瘫躺在凌乱衣衫中,热切地用她的长腿环着他的腰,与他翻云覆雨一夜复一夜的念头,从那之后一直触动着他……
“前面没路了。”
他对自己瞬间心境的转变感到讶异,但无可否认——他想与她做名副其实的夫妻!她挑起了他的欲焰!
“呀!”
锦暗发出尖锐的叫声,还来不及反应,刹那之间,被无暇注意路况的书烈一头从背后用力撞上,忽地将她顶出坡地。
她脚底一踩空,整个人倏地往下掉,塌陷的坡地下方是一池死水烂泥坑,臭气冲天,狂乱中,她及时攀住了一条树根,悬在半空中,若再晚一步,她整个人就要跌个四脚朝天!
“锦晴?!我的老天啊!”
书烈惊愕地张大了嘴,急忙冲上前去在坡地边缘跪下来伸长手去抓她。
锦晴知道树根撑不了多久,而她绝对不要像条猪地在泥浆中打混,他一靠过来,她立刻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把自己的重量交给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我命令你现在马上把我拉上去,否则我从此跟你誓不两立!”她真的火冒三丈了!
“我……发誓,我已经很用力在拉了,可是……老天!好重!”
“你再说一遍试看看。”
她夹着阴狠语气的声音从下头飘来。
书烈使尽吃奶的力气。“不行……真的太重了,我完全拉不动!”
他才喘了一口气,她整个人倏地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