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郡主!”左雾雾拍着胸口,脸色仍显苍白,“你吓着我了。”
裙摆有些微湿,水莲仍然优雅地走来,微笑道:“是吗?不过彼此彼此,你也吓住我了。”
左雾雾看看手中的衣物,神色有些不自在,“你看见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铁燹我要走呢?他知道了会生气的。”
“如果在乎他,又为什么要走?”不等左雾雾回答,水莲又道:“不过没关系,反正他总会知道你走了的。”
左雾雾感激地道:“谢谢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恩德的。”
水莲淡笑,“你当然不会忘记,你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左雾雾看着她,虽然觉得她所说的话很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甩甩头,将之抛在脑后。
“你是来找铁燹的吗?”左雾雾好脾气地问道。
“我为什么找他。”水莲不屑地道,继而又粲笑开来,“我是来找你的。”
“有事吗?”左雾雾不疑有他。
水莲笑着一步一步走近她,水眸中闪着左雾雾从未见过的凶残光芒。
雷声轰隆。
左雾雾打个大大的冷颤,随着水莲的步近,她不自觉地后退,直到背部贴在墙上,退无可退。
她惊惶地看着水莲,颤声道:“郡主——”
水莲微笑地从背后抽出一把刀子,闪电的亮光透过窗口照在刀尖上,闪着嗜血的寒光。
“你、你要干嘛?”左雾雾看着水莲举起刀子,立即吓得腿软。
“杀你啊!”水莲笑得优雅。
“为什么?我又没有得罪你。”救命啊!
水莲的黑眸暗了暗,“谁教你是二皇子的人!”她怨恨地道。
“难道你喜欢他?”
水莲嗤笑起来,“喜欢他?哼!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害死我最爱的人,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他?!”她越说越激动,最后高声嚷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喜欢铁燹的大哥啰?”这样拖延时间也不是办法,根本没人知道她有危险。
水莲撇开脸,“你管我。如果不是他要回来,陛下又怎么会死?是他让我失去我最爱的人,现在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
左雾雾很想为她伤心,但她怎么会说是铁燹害死他大哥的呢?他们可是在陛下死了以后才回来的呀!
她忍不住想为铁燹讨回公道。“铁燹哪有害死你的爱人?他一直在村里,从没回来过,直到他大哥过世了,他才回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蠛他?”
“因为他没死!”水莲恨恨地道:“他本来就该死的,可他却没死。陛下自从知道他没死后,日夜担忧失眠,最后还患上怪病——”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哽咽起来。
“陛下是因为愧疚才过世的。”左雾雾洞悉道。
“不!”水莲猛地抬起头,激烈回道:“不是这样,当初如果二皇子死了,陛下就会没事。他本就该死的!”
左雾雾越听越生气,“你怎能这么自私?我真的很怀疑你爱的到底是陛下,还是权力?能和最爱的人一起已是很幸福的事了,你却唆使陛下刺杀自己的兄弟!陛下最后还是懂得悔恨了,而你却不,还不停地污蠛铁燹。”
“凭什么铁燹是该死的?你以为你是谁?你可以主宰他的生命吗?”她喘口气,目光炯炯地瞪视水莲,“再说,自你们刺杀他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不是二皇子了,他只是铁燹而已。”
“你怎么把我的对白都抢走了?这样叫我说什么好呢?”含笑的声音传来,水莲警觉过来,手中的刀想朝左雾雾刺去,却为时已晚。
铁燹只用两只手指就把她拎起丢到一旁,动作之快,恍如影子一闪而过。
“铁燹。”左雾雾软软地倒进他怀里,心还在怦怦直跳。
“我叫你少理她的。”铁燹的口气无奈又宠爱。
“我不知道她会这样。”左雾雾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
水莲想爬起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她大叫:“快放开我,你没权利控制我!”
铁燹将目光落到她身上。鄙夷、嘲弄、不屑、厌恶,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黑瞳。
“那么请问,你有权利夺取别人的性命吗?”铁燹的语气冷淡。
“哼!”水莲怨愤地瞪着两人,“就算我现在不杀她,她还是会死的,她这些天来一直吸我的迷香,她已经中毒了!哈……最后你还是要失去她。”
铁燹笑了,却冷冽得没有半丝温度。“你以为我会让你伤害到她吗?早在你第一天来找她时,我就知道你会用这招了。我在她的每顿饭里都放了解药,你怎么可能害到她?我只是按兵不动而已。”她害得他还不够,非要找上雾雾才肯罢休吗?
水莲怔了怔,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目光迷乱。“你知道?你、你居然知道?那我这段日子在做什么?我只是戏子吗?哈哈哈哈……陛下,我最终无法帮你报仇啊!”全盘皆输的憾恨让她仰天长叹,泣不成声。
铁燹和左雾雾默然地看着她,心里感慨万千。爱,原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爱人又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何时,爱却让人变得如此疯狂了?爱情居然不是让人更美好,而是让人更丑陋。
水莲慢慢收住声,抬起黯然无光的眸子。“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铁燹想起她对雾雾做的事,就觉得她该干刀万剐了。
水莲不在乎地笑笑,“现在就来吧!让我在黄泉下见陛下,不然,我一逮到机会还是会杀掉她的。我恨你们,恨你们的浓情蜜意。”
左雾雾想告诉她,她跟铁燹还未说清楚彼此的感情呢!更别说浓情蜜意了。
“那就来吧!”铁燹拿起水莲掉在一旁的刀子。
水莲闭上眼,微笑地等待。
左雾雾突然冲上前,挡在水莲身前,怒目瞪视铁燹。
“你在干嘛?”铁燹大怒,她知不知道刚才他要是不手快一点,死的就很可能是她了!
“该是我问才对,你现在是干嘛?”不知怎么回事,左雾雾的勇气突然来了,让害怕都躲到地洞里去了。
“她要死,我当然成全她。”铁燹冷声道。
“你有什么权利要她死?”说完,左雾雾才发觉这句话的不对之处,立即纠正道:“好吧!你是皇子,明天就是新一任陛下,你对冕城里的所有人都有生杀大权。但我恳请你,饶她一死。”
“你是不是脑子吓坏了?”铁燹真想摇醒她,“她要杀你,你却还护着她?善良也要有个限度,过了就是愚笨,你懂不懂?”
“我就是愚笨,我就是不懂。我只知道,我没有权利要她死,她只是爱上一个人罢了。”左雾雾同情地看着身边的水莲,幽幽道:“爱一个人并没错,她只是用错方法罢了,我们可以纠正她,但我们不能以这个为原因来剥夺她的性命呀!”
“你到现在还要为她说话?”铁燹不敢置信。
“请你不要杀她,至少——”左雾雾顿了顿,“不要在我面前杀她,等我走了后,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卑微如她,说话能有多少分量?
铁燹眸光一转,看见床上的包袱。“你要走?明天吗?”
左雾雾闷闷地点头,“以后我这个愚笨的人就不用跟着你了。你当你的陛下,我作我的小人物,以后,真的互不相千了。”
“快杀了我,我不要这个蠢人帮我说话。”水莲冷冷地说,要不是被点了穴,她会了结自己的性命,“我要决定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你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