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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画那些龙呀凤的还不全是胡赞来的,你就没把那句‘宁可不画也不可错画’挂在嘴上。”

  他觉得她的比喻很有趣,“没人见过龙凤,可是会下棋的人很多,所以没人会挑我画龙凤的错,但棋盘里的矛盾骗不过明眼人。”

  “换下一张、换下一张啦!”不受教的她快手翻了几页,来到第三张。

  第三张图,男人与女人已经轻解罗衫,半裸相对。

  “这张图画得很好,没有任何地方可挑剔。”他看完之后笑道。

  “终于听到一句人话了。”她轻哼,心里却因为被夸奖而高兴。“第四张。”她等着继续被赞美下去。

  第四张进入了刺激香艳的床第秘私。

  “这张画的是‘野马跃’——你不知道什么是‘野马跃’吧?”她清清喉,“令女仰卧,男擎女两脚登右肩上,深内玉茎于玉门之中。”月下吟了段《洞玄子》三十法中的一法。

  “喔——”他很配合地颔首表示了解。

  “这姿势是我从天香的文字里想出来的,怎么样?”她扬起小巧下颚,很是骄傲,没注意到自己脸红了。

  “不错,不过还是有个‘错’字。”他露出很抱歉要挑问题的表情。

  “什么?!”

  “你这样的画法,差不多将画里女人的腰骨给折断了。”

  “有吗?”她眯眼细瞧,老实说,瞧不出半点端倪,而且……她觉得这张是得意之作。

  他蘸了朱色的墨,在图上画出更合适的动作。

  “我画的女人腰力好,可以折成这样呀!”她还想狡辩。

  “好,来试试,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他眼里的笑意变得好浓,在月下还没弄懂他意欲为何之前,她身子被提起,推躺到大画桌上。

  她像被翻了身的龟,天地旋转,画房屋梁跃入她眼中,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斐知画逼近的脸孔。

  她先是愣了半晌,才发觉自己被摆弄成什么姿态,她直觉推着他的肩,嚷着,“你要试什么?!”她嗓子一破,彰显她受了多大惊吓。

  “试试你画的这张图是哪出了差错。我想想,你方才是怎么说的——令女仰卧,男擎女两脚登右肩上,深内玉茎于玉门之中?我有记错吗?”口气轻轻柔柔,还有礼地和她做确认。

  令女仰卧,对,她现在已经被迫躺在桌上,符合条件。

  男擎女两脚登右肩上……

  “你敢!你敢!”月下将他的胸膛当地板,双脚不断踢踢蹬蹬着,说什么也不让他有机会“擎”住她的脚踝,更别说要将她的脚揽到他肩上。

  斐知画轻易逮住两只作恶的莲足,“你放心,我不会做到最后一步。”至少,现在不会。

  最、最后一步?

  深内玉茎于玉门之中?!

  月下涨红脸蛋,双脚不敢再动,因为现在的姿势,只消动作大一些,她的纱裙就会滑到大腿,白白让斐知画赏到春景。

  “你、你以为你有这个机会吗?!我才不会让你得逞!你别想打这主意!呀——好痛好痛好痛……斐知画!斐知画!你住手住手!痛痛痛痛……”惨叫声不绝于耳,她不断拍打着他的手臂,要他停手。

  她的腰要被他折断了啦!

  “你画的图,那女人的腰还要再沉一些。”他与她靠得好近,让他可以清楚看到她右颈间有颗小红痣、看到她白皙肌肤上的细小汗毛。

  他听到自己嗓音转哑,必须抡紧分架在她身旁两侧的双拳才能忍住吮尝小巧红痣及柔软凝脂的冲动。他的唇贴着她的颊,没有孟浪地烙吻上去,只用炙热的气息包围她。

  “沉什么沉呀?!好痛!不要了!不要了——”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期待模样,她飙着两泡眼泪吠他,“我知道我那张图哪里有错了,不用你再试给我看!我改进!我一定改进!”她屈服于淫威之下,现在要她昧着良心说出几百句、几千句夸赞他的美言,她也会毫不知羞耻做到。

  “身体力行果然是最好的教导方式。”

  月下从画桌上逃下,腰杆子都快挺不直的同时,听到斐知画这么说,她真想朝他大吼、赏他两拳,可是她一发现他兴致高昂地翻动《幽魂淫艳乐无穷》,正准备来到第五张插图,她冷息一抽,觉得有股寒意自脚底窜上来,脑中立即回想出那张春宫图的姿势——

  “白虎腾?!”

  令女伏面跪膝,男跪女后,两手抱女腰,内玉茎于子宫中——

  “月下,你这张图似乎仍有问题……”

  一记粉拳挥出——

  “斐知画,你想都别想!”

  第五章

  好像回到儿时,她跟斐知画一块做画的时光。

  这些天来,他们两人除了画画,还是画画。

  在他“身体力行”指导完她画的《幽魂淫艳乐无穷》之后,说有进步是骗人的,她不信有哪个画师被压在画桌上时,还能领悟什么高深画技;但要说没进步也太牵强,至少她知道女人的腰只能被折腾到哪种程度,若太过,只会让人觉得春宫图画得不实际。

  他的梅竹兰菊都绘得一绝,而她却老是将飞龙翔凤这两只圣兽画成了母鸡啄娱蚣。像现在,他在画荷花,画得宛如纸上荷园,凝露芙蕖、圆盘荷叶,无一不美。

  “月下,你觉得这张图还欠了些什么?”

  她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又不想赞许他,所以硬是抢过他手上的笔,在他的画作上加油添醋。

  “喏,少了这个。”她画的是一名在荷池里浴沐的裸女。

  “月下,认真点画。”

  “反正再认真也做不来你的本领,我决定浑浑噩噩过一生。”她口气慵懒,笔尖阑珊地在纸上胡撇。

  “不是,我是要你认真画完这张图。”

  “为什么?你还嫌我不够破坏你的美图意境?”她可是恶意要毁掉他这张图喔。

  “你不觉得我绘景、你绘人,将这张图呈现得更美吗?”

  “有吗?”这种话从一个画技比她好千百倍的人口中说出来,真像在哄她、骗她。

  “认真画下去就知道。”

  喔?下战帖吗?好,她奉陪。

  月下坐直身子,换了枝软羊毫,将方才草拟的裸女更精细地画齐——她毕竟也非绣花枕头,长期专攻春宫秘戏图,她拿捏的味道豪放而大胆,画里人物的肢体挑情而妩媚。

  “眉眼再细些。”他建议。

  “眼睛大点比较美。”

  “细眸更媚。”

  “我觉得要搭你的荷花图,太冷媚不好。”如果今天他画的是牡丹,她绝对毫不考虑就画个艳丽美人。

  “如果你想画清纯姑娘,摆弄这姿势就不合适。”

  “那……这样?”她画了两人意见的综和。

  “嗯。”他点头,她画出让他觉得更好的眼神了。

  “你觉不觉得我让她叼片荷瓣会更有味道?”

  “这主意不差,试试。”他鼓励她。

  她按着自己的想法画了。“好好玩!好好玩!你再画几张花的图,什么紫薇兰菊杏花牡丹全都好,我们再来这样玩!”她上瘾了,头一次觉得自己画出来的春宫图能这么精致。平时她画春宫,着重在人物肢体的交缠,有时连她自己都觉得只有肉欲而没美感,可是有他的图一衬,氛围高雅了起来,虽是裸裎示人,却美得不可方物,像最纯净的花神。

  他顺了她的意,再摊开纸,见窗外清风拂进的桃花,他就绘了桃花。

  “嘿,我已经想到要在这幅桃花里画下什么模样的女人了。”她看着他画,脑子也没闲着,一枝毫笔始终没放下,等他一画完,她就急急抢了过去。“你别发愣看我画,赶紧画下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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