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们把东西放在车子上,再回来逛。”
“我不知道你那么喜欢逛传统市场。”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妈妈们和小贩讨价还价的样子,很有趣?”
“你喜欢讨价还价?”
“我喜欢看她们把生活过得精采盎然。”
“说不过你,我们先把菜拿回去摆好,再回来逛。”
于是他们回摩托车边,把东西摆好后,三度闯入人潮。
艾晴捧了一杯柳澄汁,牵住他的手,慢慢走、慢慢看,从衣服摊、水果摊到卖棉被的摊位,每摊要去绕一绕。
“你看,两只手表一百五。”艾晴把贯承拖到摊位前面,“老板,每一支都是吗?”
“前面那一排都通是。”
她偏头,看住贯承说:“我送你一个礼物,说!你喜欢哪个图样?史努比还是Kitty?”
“那是小女生在戴的。”
“不管,人家送你礼物,你要诚心诚意收下。”
“我戴卡通表出门,会被笑。”
“笑你什么?笑你可爱还是童心末泯?”
言谈中,艾晴选了款式相同,图案一只是蓝色小叮当,另一只是粉红小叮铃的对表。
“他们会笑我装可爱。”
就算反对,他也是淡淡的,没有强烈情势。
“我们来做做试验!看看有没有人笑你装可爱,”
拉过他的手,她硬把小叮当手表挂在他腕间,再把小叮铃挂在自己手上,交握的两手多了一份可爱。
反对归反对,贯承还是乖乖付钱,看看手上的“情人表”,他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
“我不知道菜市场有这么多便宜东西卖。下次我还要来……咦?你看那边,五条内裤卖一百块。”
说着,艾晴发现宝藏,又要往前冲。
贯承及时把她拉回来,“先说好,你买你的内裤,不能说要分我穿。”
“我哪那么残忍!再怎么样,至少会买男用内裤给你,怎会强迫你穿女用内裤。”
拉住他,挑挑拣拣,她选两条性感内裤和一条男生的四角裤给他,上面还印有爬墙的蜘蛛人。
“可不可爱?”
看着他的愁眉,艾晴笑得很开心。她喜欢看他为自己将就,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劣根性,为了确定男人的真心,一再探试。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穿这种裤子出门。”
“根据医学报导说,男人不应该穿紧身内裤,那会影响精虫活动力,造成不孕症,你应该试试这种四角裤,才不会有绝后阴影。”
“等你打算帮我生小孩,再来管我的精虫活动力。”
“不穿?”她停下脚步,瞄他一眼。
“不穿,”他回望他,没有妥协可能。
“想清楚,真的不穿?”
艾晴口气里多了几分威胁;假设女人置身在恋爱当中,都无法占住优势,往后的日子里,女人只会剩下晚景凄凉。
“想清楚了,不穿。”
“你欺侮我的苦心,没看到我辛辛苦苦在万头钻动中帮你抢到这件内裤,找还很骄傲的拿XL,告诉人家你很强,你居然说不要穿。”
他的罪行是千夫所指、罪大恶极。
“艾晴……”他皱眉。
“你在生气了?你要和我吵架?太好了,我早说过相爱容易相处难,婚姻是一种最不符合人性的制度,都是你坚持要同居,不然我们现在还是能隔着电话,期盼每一天的谈心,是你破坏……”
“够了,我穿。”在她开始后侮同居时,他立刻妥协。
拉住她,他急急走向摩托车边。要是再让她逛下去,说不定明天他要穿着哈利波特T恤、戴魔戒手套围巾和贱兔口罩去上班。
“乖乖,你穿起来一定很可爱呢!”
她踮脚搭住他的肩膀,左手勾着那一袋内裤,笑咪咪宣布——她又赢下一场。
她想,在和他一起的爱情中,她幸运地站上优势一方。
走回车边,才发现蓝子里的菜全部不见了。花掉两个半钟头,他们的收获是两只卡通表、两条女用内裤和一只爬墙蜘蛛。
艾晴懊恼,怪自己贪心。
“哪个烂人啊!连菜都要偷,这是什么世界!”她气得跳脚。
“经济不景气,没关系。”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抚。
“怎能说没关系!该死的治安、该死的社会、该死的偷菜人!他们该死的破坏我们愉快的午餐时光。”
“没关系啦!想想,也许拿走菜的是个可怜的独居老婆婆,说不定那些菜能让她维持几天温饱。”
“她想吃菜,留在这里跟我讲一声,我哪里会心狠说不要!”
“因为她不知道你是好心小姐啊,”
“也有可能是好吃懒做、专想不劳而获的人偷拿走!”
“说不定是长期失业的劳工拿去。”
“有可能是贪便宜的欧巴桑。”
“不管是谁拿走,那些菜都制造了他们的快乐,现在,走!我们也去制造我们的快乐。”
推起车子,他不让她留在负面情绪里面太久。
艾晴还是气呼呼的。
“我不是心疼钱,我是生气人心下古!”
他细心地为她拨开长发,套上安全帽。
“我懂。”
“我生气为什么有人能理直气壮拿走别人的东西!”
“我懂。”发动车子,他离开人潮汹涌的市场。
“我生气社会规范规范不了人类的行为和贪婪。”
“我懂+”
风从耳边呼呼吹过,车速快了起来,贯承在一句句“我懂”背后,开始替她计划另一个快乐下午。
MAY MAY MAY
他们吃饭、吃义大利白布丁,忘记早上的不愉快。
贯承买了“我的希腊婚礼”电影票,用别人的婚礼来满足自己。
在等待电影开场时间,艾晴拉着他悠悠闲闲压马路,假装他们每天都像此时般惬意。
“在三点钟方向,一个穿粉红色套装的女人在看你。”
艾晴凑近他耳边说话,很刻意地环住他的手臂,很刻意对他亲昵,宣示他是她的所有品。
“她在遗憾,我让你捷足先登。”
贯承没转头往三点钟方向去看粉红套装女人,贯承对别的女人没兴趣,但艾晴的“刻意”,让贯承很高兴,高兴在她心里已经有他和爱情,还有爱情当中不能或缺的占有欲。
“那是上天的安排,去怪老天吧!谁让他把你的归属权交给我。”
回眸,艾晴欣赏漂亮女生的失望,难怪人家说女人小心眼、女人心偏邪恶,她个反对。
对他,假如要用上几分邪恶才能得到手,她不介意当坏女人。
“我的归属权已经在你手上,不晓得你的归属权在谁的手上?”
“当然是在……”
猛地,她住口,万一他拿这个来逼婚,哈!她才不笨。诡谲一笑,她扬扬头。
“它……还在待价而沽。”
“这么精于算计,你要小心,哪一天我收回权利,让你暗夜独泣。”他随口说。
“你会吗?”
她的眼神里有重重的认真,贯承想,他不该开玩笑。
“我不会。”他郑重回答。
偷偷地,她轻吁口气,放心……转眼,三点钟方向的女人笔直走到他们身边。
愈走近,艾晴愈看得清她的清灵,她很美,美得孤傲而骄矜。她过来了,难道艾晴的宣示无用,她非要面对面试一试,看姜贯承作何反应?
艾晴手臂缩紧,表情上写“捍卫”两字。
“艾晴,你怎么了?”发觉她的怪异,他眼睛随着她的视线转过去。
“好久不见,承。”
女人定到他面前,对艾晴视而不见。
“好久下见,你好吗?”贯承客气而有礼。
“我不好,我非常想你,我一直在找你,想说一声‘对下起’。这些年,我一面想你,一面改变自己的脾气。”一开口,气质美女的话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