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真心话,你希望我碰上一个比你更合适的对象?”
贯承口气变得严肃,她怀疑自己挑战上他的极限。
“现代人际关系……总是……”他真的生气了?她支支吾吾不成句。
“你要我去相亲?”
“这没办法啊!你总不能让你母亲担心你是同性恋。”她想把气氛打松。
“你就那么放心我?”他咄咄逼人,
“我……我当然放心,我知道你爱我啊。贯承,你也可以对我放心,因为……”她在自己的左胸膛轻拍两下,抓取,伸出右手,把自己的心贴进他心里。“因为,它是你的。”
浅浅笑出,她的美丽再度迷惑他。
“我应该生气的。”
贯承叹口气,偏偏绅士不能对一个交心女子生气。
“对!你该生气,气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坏女人;人家想娶你你还拿乔,我们来诅咒艾晴活到七老八十没人要,变成可怜的独居老人,去偷别人车篮子里的青菜过日子。”
他捣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往下说。
“不准诅咒我。”
“我哪有诅咒你?我在诅咒我自己,”靠在他肩上,她想,她是愈来愈喜欢他了 。
“你四十岁时,我不会让你独居;你六十岁时,我不会让你独居;等到你七、八十岁,变成独居老婆婆,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我高唱凯歌、驾鹤西归,第二是我也变成独居老公公。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诅咒。”
他的话贴进她心里,不管他们正在大街或小巷,不管身边往来的是熟人或陌生,艾晴顾不得一切,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落下亲吻,无关宣示,只是单纯喜悦。
第七章
看看手表,快五点了。
今天艾晴特别提早回家,还绕到“史麦提夫”买一个蓝莓慕思。今天是贯承的生日,虽然她不会作一手好菜,但布置个温馨可爱的生日宴会她还办得到。
进屋前,她再打几通电话,确认今晚的盛宴。
“喂!我是艾晴,晚餐几点送到?好,我会在门口等你们,记得送烛台过来。
好!谢啦!”
那是顶顶有名的克莉思汀法国大餐,平日一位难求,要不是套关系,谁会替她外送。
“喂!我是艾晴……出门了啊!没关系,好,我在门口等,有没有气球?当然要心型的。就这样子,谢谢喽!好朋友不是当假的。”
这是艾晴的高中同学开的花店,她请他们来帮忙摆弄惊喜。
看看手中提袋,一切准备就绪,晚上……她要他难忘……三十四岁,好老了哦!
不过,她不会嫌弃他,自从认下他当同居人,艾晴眼里,再也看下到他的任何缺点。
走进厨房,艾晴先把蛋糕放进冰箱。
踮起脚尖,哼着歌曲,她以华尔街舞步一路往二楼方向跳去。打开房门,放下手中纸袋,她要打扮得让他惊艳。
“你在家。”打开浴室门,艾晴看见贯承在里面,忙转头背过他。
贯承围条白色浴巾,从里面走出来,板着一张扑克牌脸,丑丑的两道浓眉挤在一起。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看医生?”
说着,艾晴的手覆上他的额间,发烧……没有,脸色苍白……没有,是公事不顺利吧?
“我没有不舒服。”拿开她的手,他走到衣柜前挑衣服。
“你还要出门?是公事吗?要不要我打电话让方劲放你一天假?”
艾晴靠到他身后,手环住他宽宽的腰际,脸颊贴上他的背。
“不是公事,我要去相亲。”他不高兴。
“相亲……”手臂下意识缩紧,有股冲动,她不想放他走。
“你不想我去吗?”他的人手盖在她的小手上,叠合。
“我不想你去,你就能不去吗?”
绕到他身前,看着他,艾晴眼里有乞求。
“好!你陪我去见我父母亲,让他们知道,以后不用再替我担心,我已经有一个很棒的女朋友。”
抱起她,他让她坐在自己腿间,面对面,他喜欢在近距离和她用这种姿势聊天。
圈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颈间,她不说话。
沉默是她的答案。
贯承懂了,他安静地把她放在床边,走回衣柜,继续刚才的动作。
“贯承,可以改到明天再去相亲吗?今天……”
“今天和明天都一样,反正早晚都要去吃一餐、见一面。”拉下白衬衫,他负气地把衣服甩过两甩。
“可是……今天,我想你陪我。”
突然间,他爆发了:“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我配合你上班、配合你下班,配合你不公开、不表白,你还想要要求什么?”
“我……”
她语塞。是啊!是她处处勉强他、要求他,也是他处处将就她、妥协她,再过分,她和那个让他疲倦的欢欢有什么不一样。
“你说的对,是我不好,你还是去相亲,不要让姜妈妈担心。来!我帮你搭配衣服,我的眼光不错的。”
把他的衬衫挂回衣柜,艾晴重新拿了一套浅紫色衣服给他。
摇摇头,贯承知道自己不该对她发脾气。
“艾晴……”拿过她手中的衣服,他把她揽在胸前。
“对不起。”她抢在他面前说话。
她说了对不起,他还能怎样?拔掉她的发簪,任她的乌黑披泻,手抚过,那是他心悸泉源。
“你希望我去见那个女人?”他问。
“我不希望,但……我不能过度任性,你对我已经很好了。”
“我要对你多好,你才不怕公开我们的爱情?”对艾晴,他的耐心将要用罄,不舒坦与日俱增,她的“害怕”是因为她随时在准备着离开他吗?
“再要好的两个人,谁都不能说得准他们一定会有好结局,对不对?”艾晴回答他。
“你对我没有安全感?”
“我对自己没有安全感,我想……我不是个适合成为人家妻子的人,自由对我太重要。”
“没有人规定踏入婚姻就必须献出自由。”
“你不能否认,大部份女人一旦经过婚姻便丧失自由。巧巧已经整整三年没到电影院看过电影;阿丹总要在丈夫回家前赶回去作饭;阿华说,她早就忘记怎么样开怀大笑。我所有的同学走入了婚姻,就忘记自己是个女人,应该公平被对待,何况我那么喜欢你,万一有一天,要我为了那些生活琐事和你吵架,我会觉得不甘愿。”
“我们住在一起很久了,我让你觉得下自由吗?”
“我们没有婚姻关系时,你愿意将就我,万一多了那层关系,你便会觉得妻子以丈夫为天是理所当然。”
“我不晓得谁灌输给你这些错误讯息,但我不是个认为女人必须事事为丈夫妥协的男人。”
“这句话是保证吗?”
“我不用几句话去做保证,我用我的心和行为来保证。”
突然,电话响起,电话那头传来姜妈妈催促的声音,挂上电话,贯承凝眸注视她。
“愿意和我一起出席吗?”他再问一次。
“我想……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沉吟半晌后,艾晴问。
“好,我给你时间。”他穿起艾晴带来的紫衬衫。
“谢谢你。”
“不要把我打扮得太帅气,我只想去吃一顿饭,不想惹出太多后续动作。”他说。
“我要不要去借一顶假发和丑丑的厚眼镜,把你打扮成七十岁老公公?”
“我不反对。”
接过吹风机,艾晴帮他把一头浓密黑发梳整齐。
“可惜,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不管怎么摆弄都丑化不了你。真高兴,这个好看男人的归属权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