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劝君莫上最高梯,从高处摔下来,很惨的。”
他笑着撩拨她的怒气,反对起六份甜食真能缓和情绪。
“对不起,本人丽质天生,不会对肥胖过敏。”误会女人的体态,简直天诛地灭。
“好吧!反正看不到你,随你怎么说,我也可以说自己帅过F4。”他撩拨上瘾了,惹出她的怒火变成有趣事情。
“对不起,依您的年龄,在偶像剧里,只能演F4的父亲。”哼一声,想嫌她?还轮不到他呢!
她火了?姜贯承懂得适可而止,莞尔一笑,忙转栘话题。
“你说你心情不好……”
等等、等等!她刚刚说她心情下好,她说她在乔治亚咖啡,她说她正对人发辙,而他打两次都打不进去她的手机……贯承联想起那个让人惊艳的亮眼女子,心情怦然跃动。
“没事啦!我已经找到人帮忙,心情好多了。”没发觉他声音有异,艾晴自颅自说话。
她从包包里面拿出随身携带的素描簿子,再从一堆笔中挑出铅笔,开始有一笔没一笔的乱画。
没多久,F4里面的朱孝天跳到纸面上。他长得像F4?不可能,肯定是乱盖,想骗她心动,门儿都没有。
再画几笔,卡通片里面的“游戏”跳入眼帘,一头桀骛不驯的头发竖立,他像他吗?
一个爱煮咖啡、有点雅痞的男人……不,他的头发应该是服贴有型,说不定上面的发雕味还会远远飘传三四里。
偷偷笑开嘴,艾晴摇头。
早早过了幻想年龄,艾晴有太多经验告知她,上帝向来公平,一个声音好听的男人,就会有张其貌不扬的脸孔;就像从宾士车下来的男人多秃头、外面女人比家中贵妇要漂亮几十倍一样,都是不变定理。
所以,她不该对姜贯承存有过度幻想。
“你到‘乔治亚’多久了?”
“不晓得,一个小时吧!人在盛怒中,记不清时间的。”
“个小时……她会是擦身而过的她吗?
反射般地,姜贯承出口:“我现在马上到乔治亚,你等我!”
“喂!不要,我现在……不方便。”
她的回答也是反射性。
“不方便?你不是一个人吗?还是有朋友在场?”他连声问:
“思……我是说……”
不方便、不方便……哪里不方便呢?艾晴不想见他、不想幻想破灭,她宁可留取他的声音,在纸上享受模拟不同形象姜贯承的快感,也不要他出现,游戏失去味道,
好吧!她承认自己胆小,承认想持续和他聊天的乐趣,不想任何一点点意外破坏这份美丽。
“你为什么不方便?”他的口气有些着急。
“我的腿不方便,思……我是个残障人士,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造成肌肉萎缩,所以行动不方便。”
谎话最难的部份在起头,开了口之后,就会变得滔滔不绝。
艾晴忘记,在她幼年时期,小儿麻痹疫苗已经盛行。
“你的腿下方便?”姜贯承微微失望,他对自己的第六感投下第一张不信任票。
“是!很不方便。”她加强口气。
“脚不方便,你还能四处乱跑,天天工作忙到焦头烂额?”看来政府的残障福利做得不仅仅是普通好。
“当然能四处跑,你以为那些无障碍空间是做给谁用的?李铁拐吗?不!是专为我们这群弱势族群设计的。至于我的工作……对不起,请你不要看轻我们,残障人士的能力不会比正常人差。”她说得义正词严。
“是这样子……”
那么她不是那个忿忿不平的漂亮女子了。说不上来的失落感在心底,沉甸甸的,压得他不舒服。
艾晴误解贯承的沉默,匆忙问想多找出一堆话说服他。
“当然是这样!你记不记得‘美丽人生’里面那个女主角,她是个图书馆管理员,虽然她不能走路,还不是一样到处跑,还能开车呢!当时那部戏剧一推出,她坐的那款轮椅大红,变成抢手货,我也去和人家抢了一部……”
他始终不搭话,害她绕来绕去,绕不出“残障”话题。
“说不定下回你看见残障人士上街抗议,会在电视上找到我……”她词穷了。
他还是不说话,艾晴有点闷。“如果你是因为我不想见面而不开心,我想……”
“我没有生气,我懂得,人与人之间最好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关系才会维持在最平衡状态。”
然而,怎样的距离才叫适当?一个月见一次面?三天一封?e-mail?还是永远相隔在电话两头?
他的口气淡淡的,艾晴也觉得没意思。
“你很忙吗?”久久,她挤出一个短句。
“还好。”
贯承拿起手中的原子笔细细把玩,美丽女子的影像贴心间,她微皱柳眉,晶亮眼睛和脂粉不施的脸颊,历历在眼前。姜贯承没想过自己会将她一点不漏地刻在心版间。
想起她,心微微发热。这是什么感觉?是想念……吗?
想念,只见过一次面、连招呼都没打上的女人……他居然对这样一个陌生女人想念?
“如果你很忙,我们下次再谈好了。”艾晴决定结束尴尬。
想起自己的失态,收敛心神,贯承努力让自己恢复。
“我不忙,你呢,还是忙到没时间谈恋爱?”
“对啊!天天搞到三更半夜才能睡。”
“注意自己的黑眼圈,三十岁的女人禁不起熬夜。”
“对不起,我尚未进入三十,这句话留着提醒你自己吧。”
他们恢复一贯轻松,话题持续,两人又是天南地北说不停,话题在他们当中似乎永无止境。
如果说,心灵相通是爱情组合当中的一部份,那么他们已经完成爱情的这一部份。
至于另一部份……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幻想已不是他们这个年龄该做的工作。
第四章
晚上,艾晴的小公寓很热闹。当然,这份热闹不是因为派对,而是因为工作。
为了即将参展的两套小礼服和四套外出服,艾晴找来一票同念服装科的高中同学到家里帮忙。
四、五个女人围在一起,除了工作之外,嘴巴没闲着。
毕业十几年,同学问可以谈论的八卦不胜枚举,从导师的离婚故事开始,到哪个同学嫁个落跑老公、哪个同学嫁入豪门、哪个同学不幸变成下堂,都可以长长聊上一大篇。
“艾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嫁人?”同学巧巧问。
“对啊!当年大家都以为你的名字最占便宜,大概左脚跨出校门,右脚就进了礼堂,哪想得到一路拖,拖进为数稀少的十分之一里面。”
说话的是阿华。年轻时,皮肤吹弹可破,略略丰满的身体在连连生了两个儿子之后,涨大好几倍,变成不折不扣的葫芦体态。
“什么十分之一?”
艾晴挤挤鼻子,搞不懂欧巴桑的对话。
“我们班四十个同学,有三十六个结婚了,你算算自己是不是剩下的十分之一?”
放下裁刀,阿丹俐落地接合布片。想当年,老师最看好她的才能,直说将来台湾服装界要靠阿丹发扬光大。没想到婚一结,她的心思全留在老公身上,无论艾晴怎么唆使,她都不肯重回职场。
“我是物稀为贵喽!”艾晴皮皮地说。
“我要有本事像艾晴那么会赚钱,打死我都不结婚。”采采说。
“怎么了,和老公吵架?欢迎你离婚,加入我们十分之一家族。”父晴说。
“我老公当台商,一个月才回来两趟,我看他迟早要沦陷匪区。”摇摇头,采采的失落有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