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琳耸耸肩,娇俏的笑容里有份洒脱。“嗳!你大哥那两名小妾来找过我呢!今天早上,我刚起床,她们就一起过来说要伺候我梳妆,我怎么敢当呢?若说伺候,也该去伺候夫人吧!结果我从镜子里瞧见两张妒恨交加的脸。你说,怎么回事儿?”
“简单,这正室之位,鹬蚌相争已久,却教渔翁得利去。”冷阳眸光深沉,嘴唇微抿。“大哥应该也看出来了,但愿别生事才好。”
“真是傻透了!尚未娶妻的男人,不迎娶只愿收她们为妾,那表示他有绝对不能娶她的理由,也一定会另娶正室,怎么还会妄想呢?”
“可能是那位子空悬太久了。”
“但如今正室已进门,又有了身孕,总该死了心吧?”段琳有点疑惑。“说也奇怪,她们跟随你大哥四、五年,怎么都不见有喜?”
“大哥很坚持一点——嫡长子必须出于正室之腹。我想席嫂子和岳嫂子也用尽方法想怀孕,好让大哥为了孩子将母亲扶正;不过,这也许是天意吧!她们看起来都身体强健,却一直都没有好消息传出,反而弱不禁风的大嫂一进门就受孕,真是天意。”
“天命难违,她们最好就认了吧!”偏转了螓首,段琳以清澄的眸眼凝瞅。“你将来准备讨几个妾回来惹我心烦?你老实说,我不怪你,只想心里有个底。我在侯府住久了,男人三妻四妾已见怪不怪。”
“一个也不要。”瞳光坚澈,冷阳不疾不徐地说:“人人都说我比大哥随和,但我唯独对感情之事很偏执、孤傲,不喜欢三人行。”
“当真?要知道君无戏言,这个‘君’我指的是夫君喔!”
“好,君无戏言!”下巴微昂,冷阳许诺道。
段琳的心窝儿热了,低着嗓,“你自己放弃了三妻四妾,日后可不许反悔,说我是妒妇不准你纳妾……”
“好啦!”冷阳朗笑一声,而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我不贪心,只求上苍赐给我一位好妻子,绝不贪多。”
段琳缓缓阖上睫羽,喉头被满满的感动梗得发疼,半晌后再睁开眼时,眶里已蕴了水气。她努力将泪水眨回去,她要笑,她要高歌。
情漪荡漾平息后,更加深两人间沉静深敛的依护。不离不弃,长伴相随!
“哎哟!好一对璧人,真教人羡慕哪!你说是不是,岳妹妹?”
“郎才女貌,确是人人称羡。”
凉亭外,响起了娇嗲嗲的招呼声,席香霓和岳天慈打扮得光鲜亮丽,珠钗、耳坠、项圈、手钏一样不缺。
冷阳和段琳相依的身影,悄悄分开一线。
该来总会来,迟早她们会找上他,只是他不懂,找他有什么用呢?
叹息封在心底,冷阳唇角依旧弯起和悦的弧度。“两位嫂子好。”
“你好啊!二少,出门一趟就带回一位美娇娘。”岳天慈微微一哂。“席姊姊你瞧,二少的本领半点不输给堡主。”
“可不是。”明眸斜瞟,席香霓娇笑道:“但有一点,他胜过堡主多多。”
“哪一点?”
“岳妹妹没瞧见,二少的未婚妻多么美丽动人?择妻的眼光是弟胜兄。”
话没说完,冷阳就感到浑身不对劲。
这两个女人突然变得这么要好,还互称姊妹,这是何时开始的事?
“多承两位谬赞,大嫂与琳儿是不相上下。”温和的笑颜半分不减,但心中对她们的敬意在逐渐减退中。
“二少处事圆融,从来不说得罪人的话,会这么说也在情理之中。”岳天慈绽了抹悠悠的笑,表示很了解他。
“嘿!但这位‘大嫂’却是仇人之妹,岂能不在意?”席香霓的声音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连我和岳妹妹,都为了你而忿忿不平呢!”
“我没有仇人,哪来的仇人之妹?是两位多虑了。”冷阳敛了唇角的笑。
“风雪柳可是风梅姿的妹妹,而你被风梅姿……”吊了尾音,大家心里有数。
冷阳淡笑在唇,不介意的说:“我与风姑娘有过一段前缘,我不否认,只是缘分有长有短,最后她属意委身安君业,那是她的造化,也是我跟她之间缘分已尽,谈不上是仇人。如今,我只有感激上苍将琳儿带进我的生活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这会儿,换她们词穷了。
冷阳清朗地笑了。“或许冷家与风家注定有缘,不过,这情缘不在我和风大姑娘身上,兜了一圈,是大哥与大嫂有缘,天意甚妙!”
“是吗?呵呵……”席、岳相视一眼,笑眸里闪过一抹犀利。
冷眼旁观的段琳,突然想起她的堂哥段必武,堂堂一位侯爵,老母为他作主娶妻纳六妾,但求子嗣繁衍,但堂哥最疼惜的仍是貌不惊人的发妻;玄的是,在妻子为他生下二子一女后,那些侍妾才开始传出喜讯,而且生的都是女儿。
她曾无意间听到堂哥的母亲在责问他,是不是暗中给小妾们服下秘药?堂哥当然否认;如今想来,那是堂哥对堂嫂爱的方式吧!保她终其一生地位不动摇,只因他身处的环境、地位,不容许他情有独钟。
冷霄与堂哥是结拜兄弟,难保没有从堂哥手中得到秘药的处方。
这虽然只是她的猜测,但不知怎地,觉得眼前这两个女人好可怜哪!
“两位嫂子,我们晚膳时见。”冷阳携了段琳的手离去。
风雪柳已能下床,冷霄交代下来,今晚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席香霓与岳天慈早打扮好了,恨无知音赏。
“看来,冷阳与段琳是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了。”岳天慈冷冷一笑,透寒的嗓音轻道:“毕竟,他们也是冷家堡的主子,而妾,形同下人。”
席香霓也是凉意直透心扉。“奇怪,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怎么才多了一个风雪柳,我们全成了多余之人?只因为她怀有身孕?”
“这还不够伟大吗?堡主已经二十八岁了,一般人早已儿女成群上学堂了。”
这可说到两人的哀恸处,席香霓难受地闭阖了眼,握紧了拳。
“我们就没机会了吗?”
“有啊!重新夺回堡主的宠爱。”岳天慈突然笑了,是冷讽,是无奈、是凄怆。“堡主原本就不太贪恋我们的美色,现在更是将风雪柳捧在掌心,从我们来到堡里,他竟还没进过我们房间!”
“不对啊!”席香霓沉吟道:“既然臭丫头有孕,身体又不好,你想,堡主还敢碰她吗?这不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
“嗯,这个嘛……”岳天慈沉吟半晌,会心笑了。“值得一试!反正我们没帮手,只有靠自己动脑筋,捉住每一次能够反败为胜的机会。”
“对、对、对!不择手段,扳倒风雪柳!”
“正是如此。”她幽魅地笑了。
这夺夫之恨,她们铭记在心,想忘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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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迷雾流云间飘荡,朦朦胧胧的,风雪柳像是听到有人在一旁说话。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失足跌落荷花池中!柳儿胆子小,不会这么不小心。”玄黑的眸子藏着莫名的力量,看牢榻上的人儿。“你可别出事啊!柳儿。”
“大哥,你静静,先别心急……”
“我怎么可能静得下心?她的身子才刚好一点,又跌落池中……”怒目横向展荣,“伺候夫人的丫头全是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