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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鸨母将话说得这么客气,是希望天养能自己打退堂鼓,别将一片真心浪费在无邪身上。

  天养明白自己配不上无邪,纵使她家落败了,她仍是他心中最美的那朵水莲花,而他依旧是个卖货郎。

  他想独占花魁女,无异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行为。“我走了。”

  “嗯!”鸨母点了点头。

  “烦请嬷嬷代为转告阴姑娘,日后……日后我不会再来了。”

  “是吗?”鸨母略为失望,不为自己少了个客倌,是为无邪可惜少了个真心对待她的人。

  “是的。”天养不愿再来。但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无邪。

  他不愿让无邪沦为一个连卖货郎也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的伶人。鸨母说得对,无邪心高气傲,她是该非官家少爷不见的。

  为此,他不会再来了。

  ******

  “我不去。”

  “女儿啊!算是嬷嬷我求你,这八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他那个人向来横行霸道、嚣狂至极,嬷嬷我可是得罪不起那样的客倌。而你也不是不晓得八王爷有多喜欢你,为了你,他动用权势,将你护在手掌心上……”

  “我不在乎。”不在乎那个八王爷要如何喜欢她。“我不喜欢他。”她讨厌八王爷看她时,目光是那般地狂妄,像是足以毁天灭地似的。

  “嬷嬷,你就说女儿累了、病了行不行?”她今天是真的不想见客,不想应付任何人。无邪以手支额,黛眉轻蹙,对于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她是真的乏了。鸨娘眼见劝不动无邪,只好退一步答应道:“好吧!那我去说说看,可你知道八王爷的性子,他若是真要你陪,女儿呀!你可要为嬷嬷我多担待着,别让嬷嬷难做人。”

  “知道了,嬷嬷。你去同八王爷说吧!”无邪相信那人会识趣,会离开的。毕竟,他贵为八王爷,一身王孙公子的傲气,受了这种软钉子,只怕他脸上会挂不住,只要他觉得恼了、烦了,那么日后就不会再来烦她了。

  无邪是这么想的,然而,她忽略了八王爷对她的狂恋。

  他没走,反倒是自作主张进了她的闺房。

  “听说你病了,要不要紧?有没有找大夫来看诊?”他的手关心似地覆上她的额,一双如火如炬的目光锁在无邪苍白不见血色的面庞。

  他的眼波随着无邪的目光流转。

  无邪拉开他的手道:“我没事。”

  “可嬷嬷说你病了。”

  “那是我让嬷嬷说的。”她没掩饰自己的谎言。

  “你说谎?”

  “对。”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见你。”无邪坦白无讳地表明心迹。她睁着眼盯着他看,等他恼怒,等他拂袖而去。但,他没有。

  他直接差人将大夫请来,替她把脉、替她看诊……他只当她是真的病了。

  “你好好休养,我明天再来看你。”八王爷替她盖上了薄被,起身离去。

  “八王爷是真的对你好。”八王爷走了,鸨娘坐在无邪的床边,握着无邪的手劝她:“想想看,他那么高傲的人,明知道你装病骗他,可他却还是体贴你的难处,没为难你,甚至还帮你圆了谎,演出这场戏。今儿个这事要是换上别的公子爷,你说,他们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吗?

  “那些爷儿们,个个自大地像什么似的,以为有几个臭钱,别说你的人了,就连你的心也能买,但,八王爷不-样,八王爷他·.....”

  “嬷嬷,你别说了。”她不想听这些。

  她只觉得心烦,只觉得这样的人生过得无趣。她才不希罕那个八王爷对她好……她不希罕。

  突然间,无邪觉得好烦。

  “我的蟋蟀呢?”无邪问,而一颗头则东张西望地找了起来。

  “蟋蟀?什么蟋蟀?!”怎么突然问起蟋蟀来了?

  “你买了蟋蟀是吗?”

  “不是,就一只竹草编的蟋蟀,这么大小,活灵活现的,像是真的一样。”无邪躺在床上找不到,于是掀了被子,赤着双足下床,翻箱倒箧地找了起来。

  她见不到那小玩意便觉得心慌意乱,心口空洞洞的,像是遗失了什么似的。

  “那是什么东西?贵重吗?要不要嬷嬷帮你找找?”鸨娘见无邪找得心急,于是也帮忙找。

  无邪找得汗流浃背,才在她的床底下找到那只蟋蟀。那只蟋蟀已没了当初的青翠,绿色的竹叶已变得枯黄,但它却仿佛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依靠似的。找着了它,无邪的心便不再那么烦躁。

  “这是什么?”鸨娘看着那只蟋蟀发怔。不明白就一个烂东西,也值得无邪这么看重对待。

  无邪没有响应鸨娘的问题,她只是取出她的珠宝盒,将里头的稀世珍宝全部倒出,将那微不足道的蟋蟀给放进去。

  她告诉自己,这一次,她不许别人再将它弄丢了。

  因为,她若再弄丢,日后就没人再编给她了。

  *****

  “你要去法源寺?”鸨娘直跟在无邪的身后转。她这个女儿就是随性,从不看看自个儿现在是什么身分,那法源寺是个清修圣地,哪是她们这种身分的女人能进去的地方?

  更何况……去法源寺的不是官夫人就是官小姐,随随便便找个人看上去,就是金枝玉叶的命。

  “女儿呀!你若是要去烧香、拜佛、求心安,去哪间庙嬷嬷都不反对,但……那法源寺你可千万去不得……”

  鸨娘还要继续唠叨下去,却让无邪一个转身,一个眼神给逼得将到嘴的话给全吞了进去。

  无邪只说了一句,“我娘在那里。”

  她娘死的时候,就葬在法源寺,所以,法源寺是她现在唯一一个能找到亲人的地方,她不管那是官小姐、官夫人才能去的圣地,总之,她就是要去她娘的碑前见娘一面。

  “嬷嬷,我没事的,天黑之前我会回来。”无邪口气轻柔,但却有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鸨娘拿她这个女儿没辙,最后只能叹口气,随便无邪怎么任性,怎么随意了。“只是你得带个伴妇随行。”

  “好。”

  *****

  伴妇!

  鸨娘思前思后,就是不觉得有人能管得住无邪,为了安全起见,她还特地陪无邪走一趟法源寺,充当无邪的伴妇,怕的就是无邪又替她惹出是非来。

  而她们才刚踏进法源寺的方圆内,连个庙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呢,就瞧见前头一片乱烘烘的。

  “怎么了?怎么了?前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伙全堵在这,不走了呢?”鸨娘好奇地踮高脚尖,想看前头究竟是出了什么是非?

  要是前头真出了什么乱子,那她还是得劝劝无邪快点离开,毕竟,这种地方真不是她们这种身分的人能进来的场所。

  “前头有人拦轿。”鸨娘前头的人好事地转播现场实况给鸨娘听。

  “拦轿!”鸨娘一听,心里大惊。“那人拦轿做啥的?土匪强劫吗?”鸨娘拨开人群,努力的往前钻去。

  那人道:“要是土匪抢劫那还好办,但惨就惨在这人不抢劫、不劫财。”

  “不劫财,那他做啥拦人轿子啊?”

  “打官司啊!”

  “打官司?!”这事倒是新鲜事。鸨娘慢下脚步,回头看那庄稼汉一眼。“打什么官司?”

  “听说这人为了阴家被冤屈的事,一连半个月在不同的官道跟庙里拦轿,为的就是替阴家洗刷冤屈。”

  阴家!

  鸨娘一听,心里头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天养。

  该不会真是那个傻小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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