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在血泊中。
“不——”
于弄睛的声音夹杂着悲厉,她不敢相信他会选择自裁了结一生,他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呀!
两道无声的泪顺颊流下。
她心痛得难以承受,黑幕悄悄的拢上她的眼,在昏迷中她仍流着泪,怨恨起自己的无情,他再怎样过份,也只是因为爱她呀!
如果有来世,她会试着分一些爱给他,至少他们可以做朋友,不必当仇人似的反目。
倒在血泊中的男子似乎听见她的心声,眼角挂着一滴相约来世的泪。
第十章
她不能相信,不敢相信,无法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集大悲惨的可怕阴影会缠上她,她没法接受,真的没办法。
逃,她必须逃。
但是四周都是围堵她的人,个个面上都带着让她由心底害怕的惊悚笑容,一步步、一步步的逼向她。
像是看见死神背着大镰刀朝她走来,寒气森森地狞笑说:“好美的头发。”她感觉自己的头皮被扯痛,镰柄戳着她后脑勺直说好看。
牛鬼蛇神也靠近了,品头论足地商量该由何处下手,东瞧瞧西看看地半转着她的头,他们也在说话。
好细致的皮肤。
天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快死了吗?没人听见我在说不、不、不……
可恶,我是任性妄为、无法无天的于弄晴,我绝不能放弃自由,我不妥协,我要向命运抗争——
“不要,不要,你们都给我滚开,休想碰我一下。”死也别想。
“妈!你成熟一点成不成,很多人都在笑呐!”太丢脸了,我很想否认她是我妈。
叛徒,未老先衰的小老太婆。“于问晴你想找死是不是,我光宰了你。”
“你想宰了谁呀!于弄晴。”一道更权威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妈,你理智一点可不可以,你笑得好像花痴哦!”她发誓绝不承认这位头上戴花的欧巴桑是她妈。
可耻呀!
“你最好给我闭嘴,我不想在大好日子打女儿。”如果她敢再不孝的话。张网巧掐了女儿手臂一下。
“黄历说今天诸事不宜,咱们改天再来。”她作势要落跑。
“坐下,你敢给我跑看看,我会先打断你的腿。”她用力一按,将她困在椅子上。
“外婆,老爸说今天不能使用暴力,否则我妈会哭三年。”因为羞于见人。
“小问晴乖哦!帮外婆把那边的小盒子拿来。”面对令人疼惜的小外孙女,张网巧的语气可是万分慈祥。
“好。”外婆的盒子好重,里面装了石头吗?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好到叫人想抓狂,一大堆男人像是来参加丧礼似的打领带、穿黑色西装,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要喝不喝的四处寒暄。
女客倒是少之又少,少到非常反常,令人想问声这是男同性恋者的聚餐吗?
但是一看又不太像,门口挂了一幅巨大的彩绘人形画,一对上了年纪的新娘、新郎笑得好甜蜜,仿佛正在说着一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怕的是在现场的这对新人似乎有些返老还童。
“妈……妈呀!你在干什么?”吓到口齿不清的于弄晴差点一把推倒张网巧。
“叫魂呀!咱们乡下人的礼俗不能免,你一件件给我戴上。”多美呀!她的老本全用上了。
于弄晴都快哭了。“很土呐!现在没有人在戴这种俗毙了的东西啦!”
她会被时尚界的人笑死。
“少罗唆,这些都是你爸生前交代我要为你准备的,你想害他死不瞑目吗?”其实这是她掰的,那短命的死得仓卒,哪还记得交代这些事,她目的只是要让女儿乖乖就范。
“可不可以少戴一些,很重呐!”一提起死去的老爸她就没辙,老妈真奸诈。
张网巧又捏了她一下。“面子问题你懂不懂,快把链子戴上,我好像听见鞭炮声了。”
妈妈好可怜喔!戴了一堆黄澄澄的东西,我长大以后一定不要像她那么可怜,一生难得一次的好日子还被外婆捏,而且那些东西起码有好几斤重。
外面好热闹哦!好想偷偷地去看一眼。
可是大人说不可以,因为我身负重任要跟在妈的身后,只是我一直很怀疑,以我的年纪来担任这项重大工作是否适宜?我好像太老了。
不过大家都说没关系,我很可爱,刚刚好适合做这件事。
唉!看到妈妈快哭了,我也很想哭,为什么主角不是我,我还得穿上这件可笑的衣服,大大的荷叶边像在嘲笑我不无邪、天真,有一点点蠢。
天哪!我还套上白长筒袜呢!上面各别着一朵红色小花。
好在出糗的不只我一人,还有一身黑不拉叽的衣仲文陪我丢脸,他更拙的在脖子上打了个小啾啾,活像橱窗里展示的小人偶。
嗯!心情好多了,看到他比我好笑我就想笑,想想我还不算太糟糕。
“于大妈,你女儿好了没?婚礼要开始了。”房门口一颗头探呀探的直催着。
“就来了,你跟大家说别心急,有我在她绝跑不掉。”她盼了二十七年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喔!好。”
来人一走,于弄晴更加的愁眉苦脸,她的原则怎么办?为什么没人肯听。
“妈,我想上厕所。”于弄晴犹做困兽之斗。
“忍着。”她那点鬼心思骗得了谁。
“憋不住了,我已经忍了很久。”厕所的窗户应该够大。
“憋不住就尿在裤子里,反正裙子够长遮得住。”就算她一身尿骚味也不会有人嫌弃。
“妈,你太狠了吧!很丢人耶!”可恨呀!她妈太精了。
“无所谓,反正来观礼的来宾全是你的旧情人,他们能理解你的任性。”都是自己人嘛!
她用含恨的眼神一瞪。“我没那么多旧情人。”
“谁的旧情人?”
满面春风、喜色盈眉的卓尔男子走进来闻言取笑着,低头一吻不高兴的“受害者”,将手中的花束亲手交到她手中,符合传统之礼。
今天就数他最开心,七天前他开始筹备婚礼,七天后他步入礼堂,与他所爱的女人。
“郑夕问,你太无耻了。”她很想将手上的捧花掷向他带笑的脸。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结婚。
可是,今天就是她结婚的日子。
为什么会这样?他今天娶的应该是另一个女人而不是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晴儿,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乖乖地做我老婆吧!”他说话的调调像山大王抢亲。
“没有答应哪来的反悔,你把我的原则全忘了吗?”她要为自由奋战到底。
“我都达到你要求的原则,你当然要嫁我。”原则是用来打破的。
“怎么可能,光是第一个原则就办不到。”她不信他有通天之术。
郑夕问拿着一张缩小的手绘结婚请帖交给她,上面题字:郑夕问与于弄晴四十岁时共结连理,提前十三年举行婚礼。
“你……你干么把我弄得这么老,我不要啦!”她才二十七岁,美美的二十七岁啦!
他耸耸肩又将另一本她很眼熟的小册子翻开,“从四十七页后由我负责,我们一年谈一次恋爱。”
五十三年后两人都老了,不谈恋爱该相扶持了。
“我的一百次恋爱!”他好过份,四十七页以后的花名册全填上他的名字。
“还有你要的五十亿。”“聘金”打开,十位数字存摺的开头是五。
“啊!你……你疯了,你哪来的五十亿?”她一定在作梦。
他帮她盖上头纱。“我名下所有郑氏集团的资产全移到你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