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上门闩,你进来吧!”
“十七,你已经救出凤仙姑娘,庞煜也罪有应得,在公堂上画押关进大牢,这三更半夜求见,你不觉得有点儿得寸进尺?”
湛云推门进入,见到十七坐在桌前笑盈盈瞅着他,还打趣道:“我发觉你愈来愈像个老太婆,整天在我耳朵唠叨个没完没了。”
“我担心你奔波一整天累坏身子,你不但不领情,还取笑我像个唠叨的老太婆?
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叹口气坐下来。
“款!送佛送到西天。既然我们都末吹灯就寝,见见他们又何妨?依我看,你不是担心我累坏身子,而是担心我再多管闲事给你添麻烦,对不?你放心!除非你同意,否则我绝对不会随便答应他任何要求。”
“你明白最好,我就怕你太好说话:心又太软,嘘……他们来了。”他起身站在她身侧。
小乞儿率先跨进门槛,后头跟着一位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老乞丐。
这名老乞丐穿着一套干净的深灰补丁眼,身上背着一只破麻袋,手里拄着一支打狗棒,两眼炯炯有神。
“老朽深夜造访,还请公主见谅!”老乞丐一开口,文雅的用语立刻博得十七好感。
“老伯,您请坐!”
“谢坐!”
“公主!他是我们丐帮的六袋长老,也是金陵分舵的舵主。”小乞儿介绍着。
“丐帮六袋长老尹丰见过公主!”老乞丐上前揖身。
“不必多礼!不知尹长老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十七开门见山。
“老朽特地带着我丐帮的小乞儿登门拜谢公壬路见不平拔刀相肋,若非公主伸出援手,恐怕我丐帮就要不明不白折损一员。”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公主忒谦!老朽听小乞儿说公主明天一早就要兼程南下,只好冒昧深夜求见。一来除了感谢公主救命之恩,二来特地奉上我丐帮的信物……‘青蛇令牌’一面。”尹长老顿了顿,接着说:“我丐帮分舵遍及大江南北,将来若公主需要我丐帮效力,不管在何地只要对着路边的乞丐出示青蛇令牌就可以调用我丐帮的组织,不是老朽夸口,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丐帮弟子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尹丰豪气干云说着。
“丐帮对帮里的成员都这么关照么?”十七好奇问着。
她虽长居深宫,却也听过丐帮这个名号,也听说丐帮有数十万帮众。依此类推,
若每个帮助过丐帮乞儿的人都可以拿到一面青蛇令牌,那丐帮光是还这些人情债岂不疲于奔命?
“帮会关照成员乃天经地义。不过,依个人身份地位不同,关照的程度当然不一样。”
“哦?那么小乞儿他……”
“他是我丐帮帮主的独子。只因老朽曾经是一名乡试秀才,帮主刻意把他留在我身边让我教他读点圣贤书。没想到他今天在没有其他丐儿陪伴之下偷偷溜出去,差点儿惹来杀身之祸,还好命大遇上公主您这位贵人出手搭救。否则,老朽真不知该如何跟帮主交代!”
“他小小年纪就懂得伸张正义,本宫相信必然是尹长老教导有方。”
“不敢!不敢!老朽请公主收下这面青蛇令牌。”
“那……本宫就不客气收下纪念这一段情谊,希望这面令牌没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她拿着令牌好奇地正面背面反覆审视。
青蛇令牌系青铜锻造,呈椎形,阴刻一条吐信的狰狞毒蛇,令人看了头皮发麻,她像扔掉烫手山芋般赶紧塞到湛云手上,硬挤出甜美的笑靥说道:
“这么贵重的信物,本宫嘱咐你好好保管,不得遗失。”
“是。”湛云捏着令牌又好气又好笑。
跟她朝夕相处已不是一天两天光景,他愈来愈了解唯美的她对于丑陋凶恶的东西一向敬而远之,要不是碍于情面,她一定当场扔了它。
“夜深了!少主跟老朽不便多做盘桓,就此告退。”尹丰带着小乞儿向敏公主揖礼,转身离开。
“两位请慢走。”十七静静等到他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立刻回头指示:“湛云!你快摸黑出去扔了那面丑不拉叽的鬼令牌。”
不出湛云所料,她交代的第一件要务果然是扔掉它。
“它是青蛇令牌,不是什么鬼令牌。”他于以更正。
“哎呀!管它是鬼令牌,还是蛇令牌!反正,我见了心底凉飕飕,我要你扔了
它你就扔了它。”
“我的好公主,在下劝你休把宝物当邪物。”他咧着嘴儿对她笑。
“什么宝物?什么邪物?暧!不许你打哑谜吊我胃口!”她不依地噘起红唇。
“丐帮的青蛇令牌是江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护身符,依我看……你还是勉为其难将它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万一遭逢困境,你大可手执它号令丐帮数十万徒众供你差遣,为你出生入死。”
“这鬼气森森的令牌真的如此管用?”她皱着眉心半信半疑。
“我们出门在外身怀这张护身符,岂不是多了一层保障?所以,这面令牌不但扔不得,还要细心保管才行。”
他作势要将手上的令牌交还,她忙不迭摇手尖叫:
“既然如此,你且收下保管吧!I
“这……也好。”他将令牌塞进腰带里。
“噢!今天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她疲乏地伸手盖住一个呵欠。
“公主安歇,容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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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座落在鼓楼大街底,占地三甲的“瑾园”,是皇帝大老爷赏赐刘瑾的宅院。
瑾园里亭榭楼阁,花木扶疏,刘瑾一有空闲最喜欢住在这里。
他是这里的主人,唯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自己残留的尊严,不像在深宫只是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奴才。
刘瑾闭目养神横卧在罗汉长椅,侍立身后的女婢有一下、没一下轻摇手中的椭圆丝扇瘘凉驱蚊;另一名女婢抡起两枚小小粉拳轻槌他的肩膀;还有一名女婢单膝跪地,小心翼翼揉捏他的脚丫子。
大厅回廊远远传来一阵仓卒的脚步声,刘瑾拉长着脸下悦地猝睁双目。
“公公!百里加急密报!”跨进厅槛的正是刘瑾最得力的东厂鹰犬——范植。
“呈上来。”刘瑾示意女婢搀起他。
朝廷设百里加急是为了快速掌握边防军情,按紧急状况分百里加急、三百里加急、四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等等,胆大妄为的刘瑾却拿朝廷的紧急设置做为他个人监控异己的利器。
“探子送回来的密报推估敏公主跟湛云即将抵达杭州。”刘瑾起身将看完的密报凑进烛台点燃火苗,一眨眼工夫写得密密麻麻的密报已然烧成灰烬。
“你们下去吧!”刘瑾摆手示意。
“是。”三名女婢弯身二顺,鱼贯退出去。
“范公公,坐下来说话。”
“多谢刘公公!”
“密报里提到敏公主将庞贵妃的胞弟关进大丰,听说金陵一带的百姓向来畏惧恶行恶状的庞煜。如今,敏公主为民除害,百姓们莫不额手称庆,听说还有饱受欺凌的店家燃放长串鞭炮大大庆祝一番。”
“属下曾经听几位打从金陵来的朋友提及庞煜目无法纪的嚣张行径,当时,属下直觉认为庞煜迟早会出事。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庞煜居然栽在敏公主手里。”
“可惜庞贵妃已经失宠,否则,咱家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后宫掀起千尺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