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米素馨弯身看他。
“我想到了,我们可以请大胡子叔叔帮忙,他身上有一种好舒服的白光,我记得他上回来帮我们的马儿治病时,他手上的光把马儿身上黑黑痛痛的地方都化去了。大胡子叔叔可以的,对不对?”
“是这样吗?”米素馨不大确定。严峻是个医术高明的兽医没错,但对于瘟疫却不一定有办法。
所谓瘟疫,指的就是不知名、尚无人知道发病原因,但却会大量感染出去的疾病;所以每次一流行起来,总是死伤无数,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治疗方法所致。
就算是最厉害的医者,也得花费耗时先找出病因,才能对症下药;而等到那时,通常也都已有大量伤亡了。
“找大胡子叔叔想办法嘛,阿娘!”金霖对严峻倒是有着无比的信心。
“好好,我会去找大胡子叔叔,阿娘会去。”她安抚道。
不管严峻有没有办法应付那片“黑烟”,她都得先提醒他这件事。还有,得先查查这片“黑烟”是针对人或针对动物而发作?这很重要。
先派人去西边打听一下好了,那边应该有什么状况出现了……
边走边想,很快决定接下来有哪些事必须马上办好。
等会就找严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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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草终于找上门来。
她找的人不是米素馨,而是乃凉。
乃凉是堂姊方菲的女侍,当年带回堂姊方菲的灵柩后,便不知所踪,但她毕竟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所以也没人在意。但方草认为会在这里遇见她一定是天意,代表她命不该绝,乃凉是她活命的唯一希望,让她再也无须躲在这个荒凉的地方悲惨过一生。
“乃凉,我只问你一句话。”两人在后院外头见面。方草省了寒喧那套,问得开门见山:“那个孩子是不是方菲生的?”
“他是个男孩。”乃凉一贯的面无表情。她对任何人向来都是不给好脸色,平常除了有碎碎念的嗜好外,却是不爱与人对谈说话,当然,除了她心肝宝贝金霖之外。
方草无言了半晌,当然知道乃凉的意思--方氏家族的女子只会产下女儿,绝对不会有儿子,九代以来都是如此。因为方家在氏族里有个“神圣”的任务,而那任务只有女性可以继承。
“但……但他长得很像方菲啊!”
“他长得像姑爷,个性像二夫人。”她的方菲小姐有“野性”,却无能以施展“野行”,她活着的十九年里,都虚弱得走不出房门。
“那孩子又脏又野,确实不像我方家之人,但……他的眉眼像方菲,我不会看错的。”方草死咬着这一点,抓住她可以活命的希望不肯放。所以她发狂乱猜乱叫,一径地认定,并下结论:“也许……也许……他根本是女扮男装!对,金霖是女的!一定是!这是方菲的阴谋对不对?为了不让她女儿继承她回族里当‘血人’的阴谋对不对?!她可害死我了,就是因为她病死了,所以换我们这些旁系的姊妹受害,代她成为‘血人’!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因为族神巫力量一天比一天弱,我们的血又不纯,所以他需要的血更多,已经不再是以前每个月喝一碗便已足够,他需要一整盆的血!半个月就要一盆!一整盆差不多是一条人命了,我方家的姊妹每一个人都因为失血过多而相继死去,只剩下我了,你知不知道?!只剩下我了!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出来吗?因为女族长要我出来找个男人生下孩子,给我三年的时间,三年后带孩子回去,就跟方菲一样,继续提供我们身为‘血人’的使命,等我有孩子之后,我就得回去死了,你知不知道呀!”
“金霖不是小姐的孩子。”乃凉只回她这句话。
“你骗我!你骗我!我不相信!”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吗?”方草冷笑。“等我回族里告知族长这件事之后,我们就可以知道金霖到底是不是了。”
向来表情平板的乃凉,闻言居然笑了。
“你……你笑什么?”方草觉得有些心惊。
“方草小姐,你可以回去说,反正金霖不是方菲小姐的孩子是铁一般的事实,不怕谁来验证。如果金霖是,神巫大大早就算出来了,不是吗?倒是你,方草小姐,你这么早就跑回去自投罗网好吗?”
方草一震!这才想到族里人人敬畏的神巫从来没算出来方菲有孩子的事。神巫的神力高强,如果方菲有孩子,她不可能没算出来!
那么……“金霖……金霖……真的不是方菲的孩子?!你没骗我?”
“没有。”
“我不相信!不然你为何会守在金霖身边?你明明只忠心方菲的!”
“小姐临终时要我发誓会服侍姑爷与二夫人终生,不要因为她的亡故而自戕。”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方草绝望的大叫。“你把金霖带来,让我亲自察看,只要他是女的,就有可能救我的命,你把……呃!”她的大叫声猛地被扼住--乃凉一只肥嫩却冰冷至极的手正箝在方草细致的颈子上,再多施一分力的话,她的颈子便要应声折断。
“现在,二夫人与小少爷都是我以性命保护的人,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方草想大叫,也想求饶,但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整个人甚至是被提起来的,最后白眼一翻,厥了过去。
乃凉没再多看她一眼,丢下她,转身回宅子里去。
才踏进后门,迎面就被一抹银白色的影子重重袭击,但她却全然无所防备,任那“暗器”一路往她怀里的大空门撞来--
“奶娘!你在跟我玩捉迷藏吗?我找到你了!”金霖咭咭咕咕地在她怀中得意笑叫着。
“小少爷!你不是才沐浴过、换好衣服的吗?怎么脸上又脏成猫样啦?”一反方才的面无表情,乃凉此时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脸上满是又爱又气又抱怨又无奈的丰富表情,蹲下身就要帮金霖擦脸。
金霖咯咯笑地左闪右闪,看到门外有人倒着,好奇说道:“奶娘,那里有人在睡觉,她这样睡会着凉耶。”
“对,所以好孩子不要学。晚上睡觉时一定要在炕上睡,也不可以老踢被子,当然,也不可以踢奶娘,知道吗?”顺便机会教育。
“知道,我睡觉时会乖。奶娘,你别放她睡在那里嘛,她会生病的,我们把她扶进来。”
“不用理她……哎,霖儿,我的小少爷……”
金霖看到程风跟在他身后过来,立时咚咚咚地跑过去,没听到奶娘的拒绝。
“程叔叔,那边有个人在睡觉,你可不可以把她扶进来?快快,我们快走!”
虽然在场的人中,金霖年纪最小,但却也身分最大,所以嘛,大家也就只好听他的了,虽然心里是千百个不愿意。
于是,方草被搬进了米素馨华美的大宅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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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当严峻讶然这么问时,米素馨比他更震惊。
“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严峻神色凝重的拉住她的手,将她往书房带去。
“昨天晚上我收到一封急信,是京城太仆寺传过来的消息,上个月高昌爆发了马瘟,全国马匹几无幸免死了大半,他们甚至怀疑连羊也被这种病症波及,因为许多吃了羊肉的人也都生病了。高昌请求朝廷派兽医过去帮他们,如今已经派了三百名兽医、以及五十车药材过去了。太仆寺要我们这些驻守在西境的兽医随时注意这边的情况,下指示不能让高昌的马羊进来,使我方的牲畜受到感染。当然,也得快些找出病因。”说明完自己这边的讯息后,严峻问她:“素馨,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