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小兔的手指碰触高脚杯,她发现,她那纤细的手指居然在发抖、居然无法在一瞬间举起那杯子。
她用力,用力的举起杯子,以至于红酒溢出了杯口,喷洒到她白皙的手指。
是她手的肤色太白?还是酒的颜色太红?怎么看起来像受了伤、流了血?
“在这里先恭禧你了!”小兔笑道,强自镇定。“Cheers!”
红酒在她的杯子里摇晃,微波荡漾。
她不是一直很笃定饶崴永眼里的爱意吗?为什么现在……她那一向再冰冷、再清澈不过的心湖,开始刮风下雨还吹起一片浓浓的雾来了?
雾很浓,笼罩她的心头,她困惑了!纱后的世界,小兔怎么也看不清楚,那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扑天盖地而来……她匆地觉得冷,她需要温暖,需要一个男人强而有力的拥抱!
饶崴永拿起高脚杯许久,但是小兔像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她在想什么?她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发困啊!
“小兔?”饶崴永呼唤着她。“小兔!”
“啊?!”小兔回过神来,她抽搐着嘴角,像是想掩视失态的笑,却又无法真的勾上嘴角。
“你怎么了?”饶崴永低沉的声音问道。
“没有。”小兔撩着发丝,想藉由一些小动作转移他以及她自己的注意力,她不解,她……怎会如此的恍惚呢?
“Cheers!”饶崴永碰撞她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玻璃杯相撞的声音仿佛是暮鼓晨钟,在她心里造成极大的回响,那回音浑厚有力,不断绕在她的心坎上。
小兔看着他仰起头把酒喝下,她低垂眉睫,只轻轻的啜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她现在……连喝酒的心情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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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饶崴永比小兔先起床,他侧躺着身子,一手支着头,一手伸入她黑亮的发间。
昨晚小兔热情异常,她很少这么毫无节制的放纵情欲,一向,毫无节制放纵情欲的人是他。
小兔的怪他向来都掌握不住,事实上,跟她在一起后,连他也变得不太正常。
他是个条件很好的男人吧!
富有,年轻、英俊,不是个工作狂,也不是个风流种,不酗酒、不赌博、没什么不良嗜好,甚至连烟也没小兔抽得凶,对待女人也很大方,刚开始一个月给她一百五十万,现在一个月给她两百万,还不时会送珠宝首饰、衣服皮包给她……
像他这种男人应该是处处受人欢迎,而且应该不只一个情妇,但是自从认识小兔到现在六年来,他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这样算不算跟小兔结婚?只是他们没有结婚的形式、没有证书,但他的的确确只跟她发生关系。
想必小兔也是吧……
他怎会爱上这样一只笑面冷心的兔子呢?即使小兔对着你笑,她也不是真心在笑,小兔总像有太多秘密、太多故事,神秘得让人猜测不透。
她像一叶扁舟,在水烟弥漫的湖心上荡漾,她只是暂停在他这个港口,总有一天,这舟会荡开,会荡到他不知道的方向,他们的交集只是短暂的擦撞。
擦撞,是一种错误的偶然,一种偶然的错误,有火花,却没有永久,那光虽然比一闪即逝的流星长久,但是终究不会永恒。
为什么爱上这个女人?饶崴永怎么想也想不通。
从一开始就不可自拔的被她吸引,因为她身上有着浓浓的堕落味道,然后他跨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六年来,他跨出了无数步,猛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情丝千缠百绕的黑洞中,拚命在裹头兜着圈子,转不出来。
他爱她,但她为什么不爱他呢?他常常会在工作时突然出神思考这个问题。
一间大公司、上百个员工,尔虞我诈、千万亿万的商场交易,他处理得游刀有余,为何独独遇上小兔会一点办法也没有?会完全处于弱势?
上天有它的旨意,他的旨意一向难以猜测,但是六年来饶崴永慢慢有个小小的领悟,那就是他别想再挣扎什么、强硬什么、争取什么、坚持什么,因为这些都是没有用的,他碰上了一个最嚣张的女人、最嚣张的情妇。
饶崴永轻刷着她的发丝,控制着怜爱的力道,小心柔顺的轻刷着。
小兔辗转醒来,睁开眼,看到他正深情款款的望着她,就像某些熟悉的早晨一样,但是转念一想,他下个月月底就要成为有妇之夫了!
这仅仅是一种遗憾、一种惋惜吧!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一点别的什么了吧!小兔检视着自己的心,但是她的心一片混沌,杂乱得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今天是星期六,再多睡点。”饶崴永俯着头对她笑道。
“不行。”小兔看着床头柜上的闹钟。“今天要去安养院看外婆,没有如期出现的话,她会担心。”
“我陪你去。”饶崴永看着她奋力的爬下床,走进浴室盥洗。
他并不抱什么希望的问,因为他曾跟小兔提过好几次要陪她去安养院,但是她都没答应。
小兔用着冷水洗脸,泼了泼,完全清醒,她伸长手拿起架上的毛巾,看着镜中的自己擦脸。
听到饶崴永的话,小兔拿着毛巾的手停顿了一下。
“好啊!”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小兔瞪着镜中像机器人的自己,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狂风暴雨的拍打着。
第六章
“你外婆近来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她年纪已经这么大,你随时都要有心理准备。”
听着安养院的护士这样跟她交代,小兔了解的点点头。
饶崴永透过玻璃窗看到小兔在走廊上与护士讲话,他坐在她外婆的个人安养套房内,老人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正聚精会神的在拼拼图。
“小伙子,”小兔的外婆手里拿着一块小拼图,眯着眼左瞄右瞄的看要塞进哪个洞。
小伙子?多久没听人家叫他小伙子?
可是……有人叫过吗?饶崴永努力回想,似乎也没有人会叫永盛企业的总裁小伙子吧!
“你是我们小兔的男朋友啊?”外婆眯着眼,笑看着他。
“是。”饶崴永笑道,应该算是吧!他没回答错吧!
“你跟小兔在一起多久了?”
“六年。”
“那很久啦!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家小兔过门?”
他是快要结婚,但是……新娘并不是小兔。
饶崴永只是不自在的笑着,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哎……小兔这孩子苦命,漂亮的女人不用太得意,越漂亮的女人老天爷越爱折磨她们,小兔就是长得太漂亮,才会被……”外婆本想说小兔的继父,但是想想又觉不妥,于是把话吞了下去,又说:“才会被欺负。”
看到她想起伤心事而垂泪,他伸手抽了好几张面纸给她。
“小伙子,你要对我家小兔好一点,小兔吃的苦够多了,你别学那些良心给狗咬去的男人欺负她。”外婆擦着眼泪说道。
“我知道的。”饶崴永安慰她,却在心里头叹气……那也要看小兔要不要让他对她好呀!
“小兔每次来看我都净挑些好听话逗我开心,我知道她是报喜不报忧。”外婆忽然翻起背后靠着的枕头,枯枝般的手伸进枕头套,拿出一个有着古老花色的手帕出来。
饶崴永看她小心翼翼的翻开手帕,原来里面包着两块薄薄的金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