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的倒是挺快的。”东方卦戏间接回答。
“听你这么一说,那消息就是真的?可怎么会选衣裳呢?”林爷表情惊讶,“这个月初皇上才下了召集令,召集立绣院外的绣师制作宫装,要他们将作品拿到宫中竞赛。
“现下京城内所有的绣师各个摩拳擦掌,准备使出真功夫参赛,听说已经有几个人拿出惊人佳作了,皇上看了很是欢喜呢!冲上这一波潮流,你还得创出绝世之作……很伤脑筋吧?”
“是啊!不能与其它人同调,还得做出绝世之名,确实有些伤脑筋。”
“唉~~那我们可以说是受难兄弟了。”表情一变,换为苦恼。
“怎么?林爷也受了某个王爷拜托?”
“是啊!虽没你伤脑筋,可我这边也有烦恼。前些日子钱王爷来了函,要我差人作出两对绣画,内容不定,可规格要大,意境要深,重点还得让皇上喜爱,前两项我应付得来,可要皇上喜爱这就让人惶恐了,谁不知咱们皇上是个才子,写墨丹青无师自通,独创风格,想必对画作要求甚高,要如何作出让咱们皇上喜爱的绣画实在是个大问题,这几日为了这个问题,我费尽心思啊,已连着几夜辗转难眠。”
“钱王爷是关王爷好友,人虽和煦,但对事情就是要求多些,你可真为难了。”
林爷面露憔悴,“是啊!可又能如何?王爷要,咱们就一定得作出来,就算有万般困难,也由不得说不的,想想你这汴京第一掮客不好当,我们这商人也不好做。”
闻言,东方卦戏但笑不语。
“如何?瞧你带着绣娘来挑绣线,该是都准备好了吧?”林爷说完,眼光有意无意地多看了罩着帷帽的离赋两眼。
“才开始呢!”
“那可有信心做出绝世知名?”
“我等全力以赴,应该是不会给关王爷砸了场子。”
“那是有信心了。”林爷摸着下巴的短胡,嘴角有若有似无的诡纹。“我家请的是立绣院第一巧手--韦绣师之侄女施云,年甫双十,一手针黹功夫全由韦绣师一手调教,青出于蓝,因为不想被召入立绣院,所以更名换姓四处见识,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她给找到。
“虽然中间出了一些问题,不过,终于还是得到施姑娘的首肯,有了施姑娘的鼎力相助,我总算可以向钱王爷交代,也可以放下一颗心了。”语气一顿,视线落在帷帽下模糊的容颜,让离赋感到一股压迫。“倒是你身边的这位绣娘如此神秘,不知是哪位高手?”
“不是高手,是个生手呢!”东方卦戏摊开素扇,轻松笑答。
“咦?”
“刚出茅庐,尚无任何实作,不过,这三套绝世都得靠她了。”
“呵呵,让东方爷如此赏赐,定有她过人之处,不知可否替林爷我引荐引荐?”
“呃~~我的打算是这样的,无论这件事成与不成,三套绝世衣裳完成后,我定尽速将人全数送走,之后若有责难,便由我一个人来扛,不打算祸及绣娘还是我府中绘师,所以实在不方便引荐,还请林爷谅解。”
“你我几年交情,还信不过我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林爷是我多年好友,我怎会防你?只是林爷也是商人,自然不会不明白有心人会要什么手段,现下要给你引荐也成,只是,不知屋顶上是不是藏着第四双眼?”边说,边用扇缘滑过墨黑的帷纱,撩得层迭帷纱下的脸蛋一动,低低笑出声。
接着将扇面一转,用扇面完全遮挡住隐约的轮廓,让一旁的林爷再也看不见。
“三套绝世衣裳可不好做,全仰赖她帮忙了,所以现下我可是非常宝贝我这位绣娘,宁愿得罪林爷,也不愿冒险让她的面貌让有心人瞧见。”
“如此小心翼翼,看来你这次是有压力了。”
“是啊~~不小呢!”
“也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为难。”林爷也呵呵一笑,站起身,做了个揖。“那我们就各自努力吧!”
东方卦戏也起身,“那我先祝林爷万事如意。”
“多谢。”
第七章
林爷走后,离赋正想卸下帷帽,却被东方卦戏制止。“别掀,绣线选好了吗?”
“好了。”虽不解他为何阻挡,但离赋也温驯地放下掀帽的手。
“那想不想看出好戏?”
“戏?什么戏?”帷帽下,离赋看着穿着一身白的东方卦戏,心思有些怔然。刚刚挑选白色绣线时,打从心底传来一股熟悉感,接着便不由自主地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总是穿着一身白,不曾看过他搭着其它颜色的衣裳,不知不觉间,当眼中走来了那一身纯白,她就晓得是他来了,然后不需猜想、不需开口,她就是晓得他是谁。
穿着一身纯白,声音总是漾着朗朗笑意,他曾经说过,他叫东方……卦戏……
“很没创意的一出戏,不过为了对策,多少有瞄几眼的必要,所以走吧!”说完,他便拉着她走出门外。
“等等,东方公子,我实在不明白,更何况,我们要到哪看戏呢?”
“屋顶。”他突然抱起她,向天空飞跃。
“什么?”突然风动,她先是感到身子一轻,接着便是耳边飒飒风声,他说出的字符串模糊在风中,她捉也捉不住。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帷纱却在此时飞掀。
远方日光乍现,映入眼帘的是湛蓝天空、飘白浮云、火红枫林和一道比玄月更引人注目的笑弧。
嫩如瓣、润如泽,弯荡着惑人的弧度,她从没有看过这么迷人的美丽嘴唇。那形状,那色泽,就像精心设计过的一幅绣画,却又生动地自然无比。
下意识地伸出手,心底莫名浮现一股欲望,她想……把这画面绣下来。
“别怕。”以为她被吓到,东方卦戏于是握住她的手,投递一抹安抚的微笑。“我们到了。”
“到了?这是哪里?”不习惯手被人握住,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却止不住脸颊上不断攀升的热度。拉下帷纱重新遮覆自己,才发自己正坐在与树梢同高的位置。“怎么这么高?这……这里是屋顶?!”
“嘘!别这么大声,要让人发现可就惨了。”
“你不是说要看戏,怎会带我来这儿?”害怕自己所处的高度,离赋慌乱地抓捉身边仅有的依靠,也就是东方卦戏的衣袖。
“嘿!没法子,因为这场戏只能在这儿看,所以……”摆出无辜的表情,他伸手扶住她的细腰。“不过你别害怕,我扶着你,你绝不会掉下去的。”
“呃--”看着腰间多出的大掌,她感到脸上的热度又攀升了许多。不安地扭动身子想逃离大掌,却遭到制止。
“别这样动来动去,很危险。”
“可这样不妥,男女授受……”
“嘘!戏开始了。”他截住她的话,然后扳开一片砖瓦。“哎呀呀!这林爷真是的,明明刚刚就说过屋顶上也许会有第四双眼的,怎么不防着点!”
帷帽下,离赋听着那朗朗带笑的声音抬首,却瞧见笼着五官的迷雾中有办粉嫩惑人的唇微微弯起。
那笑很美,却也邪佞;这抹笑,像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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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爷、钱王爷。”林爷恭敬地向在座的两位大人请安。
“如何?事情打探的如何?”
“是,适才小的造访,东方卦戏身边坐着一位绣娘,桌上放着林总样式的绣线,明显是在选绣线,而经过小的进一步打采,他本人也亲口承认是受关王爷所托,得制作出三套绝世衣裳献给皇上,当作是庆贺延福宫落成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