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掌风四扫,然而,这些仇仇杀杀的事仿佛都离吕锻金很遥远了,眼里此刻只有为她挨一掌的丁烜毅,看着不断自他口鼻涌出来的鲜血,她眼里的泪水也不间断的冒出。
“为什么这么傻?”她悲痛的问,“我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丁烜毅强忍住体内经脉爆裂的痛苦,挤出一抹笑,勉强举起手想要碰触她流泪的睑庞,然而四肢百骸里扩散的无力感让他力不从心,只得颓然放下。
“值得的,吕师……妹,我好想……听你再喊一声丁师……”
领悟到他的语意,她很快的喊道:“丁师兄……一
“我对……你……”
“我明白,我都明白……”怵目惊心的红色染满他身上的白衣,吕锻金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脑中掠遇两人往昔相处的情形,每一幕都是他的好。
他的确是对她好极了,不管那样的好是否是她想要的,却不能否认他对她的用情至深。也许他的作法不对,可是……到了这样的关头,她还忍心责难他吗?
她的泪掉得更凶,满脑子都是他为她挨的那掌,摧裂她肝肠的一掌!
“丁师兄!”发自灵魂深处的悲痛涌出喉头,在鼻腔里引起共鸣。
丁烜毅的意志逐渐涣散,放大的瞳孔里充盈着她泪湿的小脸。那是为他而掉的泪。
这给了他勇气承受焚烧着全身经脉的火焰,痛苦在她泪水里升华,他逸出满足的叹息,任黑暗侵占他最后的意识……
“丁师兄,丁师兄……”她悲戚的哭声如夜风凄厉,怀抱的身体犹温,丁烜毅的神魂却再也唤不回来。
她痛哭失声,不明白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不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何要仇杀,更不明白一条生命怎会这么轻易的消失。
爹死了,师兄死了,如今丁烜毅也死了……
他们的死究竟是为什么?
丁烜毅的父亲为何要杀他们?
诸多的疑惑与恩怨情仇轮番在心中交替,悲痛与愤怒排山倒海地淹漫过来,孱弱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
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身后抱住她,也将一股安心的力量带过来,吕锻金放松的靠进那可靠的臂弯,任天籁般的强稳心跳声安抚她心灵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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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缎金猛然张开眼睛,急促的喘息声与脉搏狂跳的声音刺进脑门,耳鼓里充满着巨大的回声,有短暂的片刻她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熟悉的景物进入眼帘,方领悟自已是躺在薛荔阁的寝床上,而不是梦魇中的黑暗树林。
抹去额上的冷汗,想要起身却发觉全身疼痛不堪,像是被人用乱棒打过。乱棒?她苦笑,自己所经历的是比被乱棒打还要严重一百倍的痛苦,肉体所受的伤害不算什么,心灵的打击才教她承受不住。
那短暂不到一个时辰的经历,其中的险恶远超过她十八年的生涯。
先是以为自己遭到所爱的男人背叛,结果是丁氏兄妹的圈套,后来又从丁瑀君口中得知师兄的死讯以及锋鎏性命危险,虽然及时赶往驰救,与她相交一场、对她情根深种的丁烜毅却为了救她而死,接连而来的打击与各种不同情绪的冲击,使得受伤的身躯再无法负荷。
可睡了一觉后,心情并没有比较好受。疑惑一个迭上一个,最教她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及身边的人所遭遇的这些苦难究竟是因何而起?
她敬如兄长的两个人先后为她而死,师兄与丁烜毅都……死了!她心爱的锋鎏也.....
回想起昏迷前拥住她的那双手臂,那感觉似是属于他的,可她记得他伤在影剑门主
想到这里,再压抑不住心头的焦虑,她忍不住喊道:“锋鎏……”
唯有确定他平安无事,她才能安心。
“我在这里。”帐帘外响起谢锋鎏温柔的答应。
吕锻金勉强爬起身的同时,侍女来到床前将帘幕挂起,谢锋鎏也在万福的扶持下来到她床边坐下。
视线着急的梭巡向他,而且是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她发现他除了脸色苍白些,并没有什么异样,紧绷的心情稍稍放宽。
“锋鎏,我以为……”她哀泣着投进他怀中,谢锋鎏闷哼一声,她狐疑的抬起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这里有伤,在衣服里。”
“什么?我看看。”她大惊失色。
“不用了。”他尴尬的以眼神示意房里还有人,轻声道:“姚静帮我看过,没什 大碍,他让木叶为我包扎好了。”
“姚静回来了?”他是她最信赖的人,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却无法赶来救她。这点让吕锻金心里涌起万般复杂的情绪,也顺带想到丁烜毅的死,不禁悲从中来。
“他为何不早点回来?如果能早些程回来,说不定、说不定……”她悲痛得忘了他胸膛上的伤,呜咽的再次投进他怀里。
谢锋鎏嘴角微微抽搐,但怀中的泪人儿是他想要全心呵宠的心上人,比起安慰她的伤心,这点小痛不算什么。
“丁烜毅死了,是为了我……呜呜……”
“我知道。”他沙哑的说,揉抚着她僵硬的颈肩。“我跟你一样难受,虽然之前我对他有许多不满,可他为了救你牺牲自己的性命,这点让我格外感激。他这人……哎,就深爱你这项,他有过的不对都可以抵消了。”
“可是我……”
“虽然你不爱他,可我相信丁兄死时并没有丝毫怨恨,当时我就在你身边看着他瞑目。看得出来他是心甘情愿救你的,正如你救我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小金儿,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爱你的心就如同你对我、及丁兄对你是一样的,我同样愿意以性命来保护你、爱你--”
“不、不,别这么说!”她心慌意乱的摇头,举起手捂住他的唇。
谢锋鎏在她柔嫩的掌心里微微一笑,一阵酥麻的刺激感沿着手掌窜入吕锻金身体,她蓦的脸一红。
“我不要你那么做。”她喑哑的嗓音里有抹哽咽。“即使我会怎样,都希望你好好活着,我承受的悲痛够多了,再不能失去你。”
“小金儿……”这段话扯痛了他的心,顾不得房间里还有旁人,谢锋鎏忘情的紧搂着她,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显得沙哑。“那同样是我的心情呀!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我死了也没关系。当你以身体挡在我与影剑门主之间时,你可知道我的心肝都要碎了吗?幸好你没事,否则我--”
“对不起,我……”
“那一刻我方能体会到先母过世后,何以家父会终日沉浸在失去她的悲痛而无法正视我,当时他一定恨我害他失去至爱之人吧。”
“你不可以这么说,令堂是因为难产而亡,跟你没关系。”她着急的想安慰他。
“谢谢你这么说。”他吻着她洁白的柔荑,眼中蕴涵深情。“你不晓得这么说对我的意义有多大。我说这些其实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不管其他女人有多好,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对丁瑀君绝对没有--”
“嘘!”她羞愧的望进他眼中,“我明白,是我太任性才会误会你。”
“你都知道了?”谢锋鎏显得讶异。
“丁瑀君都跟我说了。”
她将两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谢锋鎏方恍然大悟。
“师兄死了,我……”深沉的悲痛再度笼罩她脸庞。
“不会吧?李岩明明好好活着呀。”
“你是说……”吕锻金又是惊喜又是狐疑。丁瑀君没理由骗她呀,可锋鎏的表情更不像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