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她至今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妥协。
卫浩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屋内走动时,比她这个主人还自在,教她找不到机会开口赶人。而她还没张嘴,他就面无表情看着她,暗示那些下流的流氓不会死心,十之八九会再上门。
经过再三考虑,煦煦决定,面对卫浩天,总比三番两次被人砸店的好。
想到先前的惊险状况,她又打了个冷颤,不敢去想,要是他没及时赶到,自己会发生什么事情。
偷偷瞥了一眼专心搅拌草莓的卫浩天,她的小脑袋瓜正忙着权衡轻重。
唔,其实这家伙对她还不错啦,虽然冷了点,可是长得帅,而且又能打,偶尔的一些举止,还会让她心头暖暖的。反正,她从小到大没交过男朋友,而他似乎是一个很棒的人选——
再说,蜜月跟阿寿也跟他打过照面,最尴尬的情况已经发生,她说破嘴解释都没用,社区里的住户,大概都会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匪浅了。
再看了卫浩天一眼,煦煦莫名的想笑。
那个在她手里大到笨重的碗,到了他手里却变得好小。虽然他的动作熟练,不输专业厨师,但是看见一个大男人,专心的制作草莓酱,她就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的笑出来。
“笑什么?”卫浩天扬眉看她。
“没有。”她忍住笑,摇了摇头,转身去忙别的事。
卫浩天面无表情,没再多问,又转回头,一边搅拌碗里的草莓,还低头看着桌上笔电传来的消息。
煦煦将煮好的红茶放凉,接着倒进冷水壶里,再拿到厨房的大冰箱里冰着。
她走出来时,经过他旁边,发现那张俊脸上沾了几滴草莓酱。她直觉伸手,想替他擦掉。
谁知道,手才碰到卫浩天,他的拳头就反射性的挥过来——
啊!
他发现是她,紧急缩拳,这次却没上次幸运,拳头已击中她倒楣的左眼。
煦煦张大嘴,还来不及叫,整个人就已经被打飞出去。
该死!
卫浩天脸色愀然而变,暗骂一声,闪电般伸手,及时将她拉了回来,没让她跌倒在地。
因为太过惊愕,煦煦只能愣愣地瞪着他,甚至忘了该伸手,去捂住已经开始发红疼痛的眼睛。
“你——”他神情有些诡异。
“你打我?”她震慑的说道,声音小小的,还不太敢相信。
他张开口,却说不出话,神色愈来愈不自然。
她张口结舌,深吸了好几口气,疼痛来袭,眼泪还自动自发的掉下来。
“痛、好痛。”她委屈的低嚷,瘪着红唇,看起来可怜极了。
“抱——抱歉——”他瞬间手足无措,抬手想触碰她开始疼肿的眼睛,又怕弄痛她,黑眸中闪现挫折。
他牵着她走到柜台里,用纸巾包住冰块,用轻柔的动作为她冰敷。
“好痛。”她重复,因为冰块而瑟缩一下,泪水仍是不断落下。
卫浩天捧起她的脸,显得懊恼而慌乱。
“该死,我不是故意的。”他低语着,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不知该怎么做。
“你为什么打我?”她抽泣着,疼得呻吟。
“那只是反射动作,你——你别哭——”
真没想到,这男人竟也会手足无措。煦煦呆了一呆,真有点傻了。
其实,她是惊吓大于疼痛,晓得他已经收了力道。
要是真的挨上卫浩天扎实的一拳,她不是扁扁的贴在墙上,就是昏过去了,哪里还能好好站着?
难得看见他的冷漠龟裂,泄漏正常的情绪,不再只有严酷的一号表情,煦煦试探性的再假哭两声,没想到,那双黑眸里的慌乱更浓。
“呜呜,好痛,你打我——呜呜——你怎么可以打我——”她玩得兴起,哭得更加伤心。
“对不起。”他尴尬的开口,伸长双臂将她揽进怀里,笨拙地安慰着她。“我——下次不会了,好了,别哭了——”
煦煦趴在他怀里,禁不住窃笑,嘴里还不忘发出呜咽声。
她有种莫名快感,虽然眼睛很痛,心情却满好的,觉得报了他先前态度恶劣的一箭之仇。
没有多久,煦煦就发现,自个儿笑得太早了。
几天之后,她不只脸上有个黑轮般的猫熊眼,身上青青紫紫的瘀伤,也正以惊人的速度增加中。
这些瘀伤,全拜他那好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反射神经所赐。
他无法容许任何人无预警的碰触。任何时候,这类碰触都会让他做出反应,而对方肯定要遭殃。
他们睡在一块儿,挤在同一张床上,做爱时不许她碰也就罢了。三更半夜难免会翻身,她每次误触“地雷”,就会惨遭热烈“招待”,不时被他东扁一拳、西打一掌。
虽然卫浩天会及时收手,但总有几次来不及的时候,屋内不时会传出哀鸣声。
煦煦抗议他的暴力倾向,要他去睡沙发,偏偏沙发塞不下他庞大的身子,他又不肯放弃要她的“福利”,每次都告诉她,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了?
骗人!
她刚刚起床,发现眼睛上放着一片已经软掉的冷冻牛肉,才猛然记起,昨晚又被扁了。
挨拳头的时候,她睡得正熟,只是睡眼惺忪干号两声,以示抗议,接着又倒回床上,一睡到天亮,已习惯当个“受虐妇女”。
太过分了,卫浩天竟趁她睡觉时“暗算”她!
拎着那片牛肉,她气急败坏地跳下床,奔进传出水声的浴室,火大地拉开浴帘。
“卫浩天,这是什么?”她把牛肉往他脸上甩,无辜的肉片啪的一声撞上他的脸颊,然后掉在浴缸里。
莲蓬头喷洒热水,他全身赤裸,转头看她,热水沿着他的发梢、肌理,往下滴落。
看一眼地上的东西,他保持一号表情,冷静的回答:“牛肉。”
“它为什么会在我脸上?”
“消肿。”他还是很冷静。
煦煦双手插腰,指着他的鼻子。
“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掩饰你的暴行吗?你、你、你……喔,天啊,我的眼睛!”她突然瞄到镜中的影像,吓得立刻凑上去。
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气,等看清楚时,她发出凄惨又愤怒的哀号。
“卫、浩、天!”煦煦回过身,用力槌他赤裸的胸膛,气得哇哇大叫。
“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刻开口辩解。
老词了,她不听,照打照骂!“可恶,都是你啦!我的黑轮好不容易快消了,你竟然还打同一只眼睛,现在它变得更黑了,你要我怎么开店见人?”
“公休。”他简单地提出建议。
煦煦气得发抖,又赏了他裸胸两掌。“我不管,你没把这习惯改掉,你就别想睡床上。”
第七章
周日午后,和风徐徐。
“恶魔”蛋糕店前的行道树,随着风吹摇曳,地上的林荫光影随之摇动,如万花筒般变幻神奇。
树叶飘落,在红砖道上堆积。
煦煦从烤箱里拿出蛋糕,手握着挤花袋,挤出粉红玫瑰花瓣的小花样,动作流畅。
卫浩天走进柜台,倒了杯冰咖啡,态度从容。
“你不用去上班吗?”她舔了舔食指上的奶油,仔细将蛋糕分成十二等分。“这几天老待在我这里,不会被公司开除?”
“我的工作不需要本人过去。”倒好了咖啡,他长手伸来,在走出柜台前,顺手拿了两块小蛋糕。
“喂,这是要卖钱的耶!”她嗔他一眼。
他将她的话当耳边风,面无表情地耸耸肩,迳自走回老位置去,坐下来继续打电脑。
眼见抱怨无用,煦煦低声咕哝着。“真是的,不知道谁当初还说他不吃甜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