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蛋糕都像一个小巧可爱的艺术品,明亮的光线照在小蛋糕上,将糖丝及奶油做成的纹饰映照得闪闪发亮,让人口水流了满地。
店内的座位坐了八分满,穿着围裙、绑着马尾的煦煦站在柜台后,使出浑身解数,喂饱晨间的这批客人。
柜台前只坐着娇小甜美的蜜月,正埋头在笔记型电脑里,奋力写着小说。她是言情小说作者,总是到店里来写稿,顺便解决民生问题。
写没两行,蜜月打了个喷嚏,她抽了张面纸,擤擤鼻子。
“煦煦,请给我一杯水,我要吃药。”这几天又冷又热的,她一不小心,跟着赶流行,也患上感冒。
“你去看过医生了?”煦煦端来一杯温开水。
“在赶稿呢,哪里有时间?不过,我跟阿寿拿过药了。”她拿出药包,愁眉苦脸地把药片分成四等分,才能勉强入口。“你看。每个药片都有十元硬币大小呢!”她抱怨着,恨极了开药的淳于寿,为何专挑大尺寸的药片给她。
大伙儿一起长大,好歹算是青梅竹马,交情够久了,也没啥深仇大恨,为什么专拿这种难吞的药给她?
“这是给人吃的药吗?”蜜月皱起眉头,瞪着药片瞧。看那尺寸,很像是给马吞的药呢!
“十元硬币大小?那不是仙渣饼才有的尺寸吗?”煦煦偏头想,提出心中疑问。“你也不要老跟他拿药,该去看看医生了。”
“阿寿就是医生了啊!”蜜月耸肩,把握时间继续埋头写稿。
煦煦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有人推门走进来。门上有个复古造型的铃铛,在客人推门时,便被撞得叮当响。
“欢迎光临。”她亲切的打招呼,从柜台后方走出来,端详着新来的客人。
对方是个陌生的年轻美女,长长的黑发像丝缎一样,还缠着珊瑚色的发带,先前不曾来过。她略微点头,挑了张靠窗的空位坐下,姿态优雅从容。
“小姐,需要我做介绍吗?店里有供应蛋糕,也有几份简餐,以及——”
“都不用,请给我茶就好。”对方淡淡地说道,甚至没有伸手接菜单。
煦煦有些错愕,随即点头。客人的要求千百种,她早已习惯应对。虽然,对方不吃她的蛋糕,让她有一点点的失望。
“绿茶吗?”
“抹茶。”
“好。”煦煦点头,转身去处理。
她回到柜台后方,取出日式抹茶,先将白瓷茶壶跟茶杯用热水烫过,再舀人抹茶,将抹茶送上长发美女的桌子。
“新客人?”蜜月在她回来后,趴上柜台说话。“好漂亮呢,却也好冷淡。”
“没见过,说不定是新搬来的住户。”煦煦耸肩,低头切着草莓,放入小锅里去煮成草莓酱。
蜜月嗤之以鼻,小脑袋左摇右晃,又把视线移回笔记电脑上,嘴里倒是嘀咕个不停。“这社区哪里还会有新住户?那些流氓到处闹事,非要逼得大家卖地,不举家迁离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有人敢搬来?”
最近这些日子,卖地的事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门口的铃铛又被门撞响,高大的身影跨步走了进来。煦煦听到铃声,停下手边的工作,笑容灿烂地抬起头。
“欢迎光——啊!”
赫!
怎么是他!?
“临呢?临哪里去了?”听不到习惯的台词,蜜月从笔记电脑中抬起小脑袋,奇怪地望着她。
煦煦看着走进店里的男人,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太过震惊,她甚至没听到蜜月的问题。
他怎么会来?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瞪着他猛瞧,想起他身为那间大饭店的保全主任,自然有着某些管道,要调查出她这个小老百姓的地址职业,乃至于祖宗八代,只怕都是轻而易举的。
卫浩天迳自选了个靠角落、面对门口的桌子,靠墙坐下。他的态度从容,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煦煦呆呆地看着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过了半分钟,才猛然记起来者是客,她应该过去招呼才是。
她在柜台里瞎摸老半天,捏捏抹布、擦擦桌面,等勇气储蓄够了,才紧张地拿起店里的菜单,走近角落的卫浩天。
“先生,请问要吃些什么?”她把菜单递给他,露出职业性的笑容。
卫浩天翻开手工制作的菜单,闻见香草干枯后的气味,以及蛋糕的甜香,浓郁诱人,就像他身边的女人。
蓝色忧郁、粉红爱情、热带鱼——
每种蛋糕都取了很有趣的名字,他修剪整齐的指甲、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抚过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字体。
他的动作,让煦煦浑身莫名燥热,身体无端回忆起那晚他抚触自己时,指腹的粗糙和温热……
他继续翻页,抚着漂亮的花体字。
世纪黑森林、水果嘉年华、珍珠泪、公主、巫婆——
恶魔?
食指停在恶魔上,他抬起头,挑起浓眉。
“那——呃,那是巧克力慕斯,我们店里的招牌蛋糕。”她红着脸开口解释,却因紧张过度,差点咬到舌头。
煦煦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像有小鹿在乱蹦乱跳,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忐忑,还是因为无法忘掉,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抚过的感觉。
“我要一个。”
“啊?”脑海里全是那晚的情景,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握在手中的笔掉落在地。
“我要这个。”他重复,精光四迸的眼睛,扫过她的粉脸。
要什么?蛋糕,还是她?
天啊,她在想些什么!?
煦煦羞得满脸通红,忙蹲下捡笔。怕自个儿的想家力一飙十万八千里,她不敢再看他,只顾低头写着单子。只有她知道,握笔的手抖得厉害,写在纸上的字,活像鬼画符。
“要喝些什么?”她又问。
“咖啡。”
“冷咖啡还是冰咖啡?”
他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她。“那有什么差别吗?”
坐在柜台旁的蜜月,听到煦煦的傻问题,忍不住爆笑出声。
“啥?”煦煦瞪大了眼,一时间还无法回神,慢了好几拍,才领悟自己问了什么。
“喔,天啊,我——我我我的意思是,你要热咖啡还是冰咖啡?”一张小脸轰的转为烫红,连忙结巴地解释。
“热的。”
她尴尬极了,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匆匆点好餐立刻逃难似逃开,忙着去处理餐点。
可平常非常熟悉的工作,今天全走了样,她的厄运,似乎从他走进店里的那一秒,就已经注定。
煦煦才进柜台,就踢到柜角,痛得她龇牙咧嘴,差点流出泪来。当她拿取架上的杯盘时,差点打翻旁边一排的玻璃杯。磨咖啡豆时,她甚至忘了将咖啡机上的盖子盖好,结果喷得自己一头一脸。
天呀,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欲哭无泪,尴尬又无力地蹲在柜台里,悲哀地拿起纸巾擦脸。
“喂,你怎么回事呀?”蜜月趴在柜台上,探头进来,好奇地看着。
“没什么,只是在走霉运。”她叹气。
蜜月的眼睛转了转,先将正在撰写的档案关闭,接着又兴冲冲地凑过来。“那个男的是谁?”她问。
“那家饭店的保全主任。”煦煦左右摇晃小脑袋,再拍拍粉颊,清干净头上脸上的咖啡粉。
她努力维持镇定,站了起来,将重新磨好的咖啡粉倒进玻璃器皿内,再将煮咖啡的器具组合好,然后倒水点火,再把装着咖啡粉的器皿斜插上去。
一阵忙乱间,煦煦抬起头,发现大门被推开,那个头发上缠着珊瑚色发带的美女,已经起身离开。桌上搁着几张钞票,抹茶却还是满的,碰都不曾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