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媚儿的性格,不可能为正义奉献到哪里去。要打击犯罪,也不可能牺牲到底,拿自个儿去陪对方的首领。”上官厉搁下笔,双手交叠在桌上,态度沉稳。
“呃,我开始觉得,我们这票人很像烟雾弹。”神偷小声的咕呜。
“不是像,而是原本就是。她就是拿你们当掩护,才顺利潜到黑杰克床上的。”上官厉点破。
啊,意思是,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女人,从几年前开始,就把他们这票部下当成工具,戏弄着两方的人马。
神偷抱住头,想都没想过,诡计这么缜密巨大,把所有人都骗进去了。
“她处心积虑,什么人都骗了,如今只差临门一脚,要是这样就认输,先前下的工夫,可就全白费了。”上官厉淡淡地说道,目光看着神偷,话却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门口有动静,纤细身影不知听了多久,直到听见这句话,才轻巧的离去,只留下白色的波斯猫,无辜的坐在原处。
神偷刚好瞄见那背影,全身瞬间紧绷。
“老大,呃,那个,刚刚那个冲出去的人,很像——很像是——”
“是谁?”上官厉挑起浓眉,没有惊愕,反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呃,很像是你妹妹。”
第九章
入夜之后,白昼的燠热消失,夜风送来丝丝沁凉。
奢华的饭店,在今天被装饰得更为华丽,灯光闪耀,借大的厅堂里到处堆满鲜花跟贺礼,衣着华丽的人们穿梭其间,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只是,他们笑得愈开心,某人心里就愈不舒服。
顶楼的婚礼准备室外,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穿着深黑色的夜行衣,俏脸上柳眉紧皱,神色凝重。她动作敏捷,避开众多岗哨,朝目标走去。
无意间偷听到上官厉的那句话,她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决心反被动为主动,不再做个委屈的小可怜。说得也是,只差临门一脚,她说什么都不能在这时罢手。
更重要的是,她压根儿不想认输。
想娶别的女人?!哼,休想!
她都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了,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
饭店的最顶楼,宽阔的整个楼层,只有一间房间。毫无疑问,那对受人瞩目的新人,一定待在这里头。
趁着守卫的人不注意,她卧地翻滚,动作流畅,用着从神偷那里学来的绝佳手法,无声的推开门,娇小的身子闪了进去。
房内摆着无数鲜花,徐药儿独自坐在窗前,喝着微苦药茶,侧脸沉静恬美。她尚未换上白纱,仍穿着寻常的衣衫,长发散在肩上,缠着那条珊瑚红的发带。
“上官小姐,晚安,找人吗?”徐药儿莞尔地一笑,举杯致意。
柳眉一挑,眼睛眯得紧紧的。除了吃醋之外,上官媚可还没忘记,先前徐药儿的几句话,害得她粉臀儿遭到一顿痛打,疼了好几天呢!
徐药儿微笑,缓慢站起身来。
“你知道我是谁吧?”她开口询问,左手翻腕一抽,珊瑚色的发带陡然住前飞窜。
上官媚神情一凛,直觉感到危险。她反应迅速,抽下发间银簪,以银鞭应敌。
银鞭与红绳缠绕住,两人不言不语,衡量着对方的斤两。
“我的第一印象没有错,你不是寻常女人。”徐药儿淡淡地说道,维持微笑,玉手轻抚着珊瑚色发带的尾端。
令人惊讶的,珊瑚色发带的前端,突然昂首而立,吐出淡红色的蛇信,嘶嘶有声。
上官媚甩手撤鞭,不敢再硬拚。她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发带,而是一条珊瑚色的小蛇。这种珊瑚色的蛇极稀有,毒性很强,只要被咬上,肯定没命。
第一印象?是说,从第一眼起,徐药儿就看出她并非本性驯良?
“你早就看出来了?”上官媚偏着头。
“你掩饰得很好,但是,我不是男人,眼睛并未被美貌所迷惑。”她上下打量着上官媚,露出微笑。“如果,你只是寻常的美女,那么我会杀了你;因为你的不凡,所以我饶你一命。”
“我可不需要你施恩。”上官媚冷笑着。
徐药儿不怒反笑。“那我更不能杀你了。主上喜欢不凡的女人,更喜欢骄傲的女人。”她收回珊瑚红的小蛇,那条蛇似有灵性,乖驯的缠上她的发。
“你的主上,是‘秦’集团的人?”
“别心急,你们终有一天会见面的。”徐药儿轻描淡写地说道,坐回椅子上。“我想,你今晚应该有其他事要忙吧?”她礼貌地问,伸手指向一条长廊。“从这里往前走,走道尽头的房间里,有你要找的人。”
“你不想阻止我?”她狐疑地问,视线却已经瞟向那间房间。
“我阻止不了你的。”徐药儿微笑,她性格恬淡似水,跟性烈如火的上官媚不同,可懒得事事争执。
上官媚咬咬红唇,略略点头,闪身往长廊的尽头奔去。
长廊的尽头,一片昏暗,不知为什么,这两旁的灯光全都熄灭了,愈是接近那间房间,四周就愈阴暗。
门缓缓打开,满室的黑暗袭来,房内没半点光线。室内昏暗,上官媚摸黑爬了进去,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关上门。”低沉的命令,从黑暗中传来。
咦,这情景有点似曾相识呢!
脑子里火辣辣的回忆,让她的脸变得烫红。她缓慢从地上爬起来,眼儿在黑暗中搜寻,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颜色蓝黑,静静地瞅着她。
“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她鼓起勇气说道。
沉默。
半晌之后,直到她的心跳快因紧张而停止时,黑杰克才开口。“我说过,不想再见你。”
“那又如何?我想见你。”她任性地说道,拒绝承认失败。
“上官小姐,你也该玩够了。”他的声音好冷淡。
“那不是玩!”她嘶声辩驳,努力想解释。
眼里有热热的水气在打转,慢慢滑下粉颊。她不想表现出软弱,却无法停止哭泣。她的心里酸酸的、痛痛的,好难受、好难受。
“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被上官家收养时,我哭了好几夜,怕你回来后,会找不到我。”眼泪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她像是听见自己的心也裂开了,在他的冷漠中破成碎片。
“你只怪我爱恶作剧、怪我诡计多端,为什么不想想,我想你想了多久、想得多寂寞?”眼泪落得好急,她骄傲地抬起头,泪珠却仍不断滚落,没有停止。
“你为什么不来?”她喃喃低语,首次在旁人面前示弱,哭得像个泪人儿。
她已经爱了他二十年,他为什么还不懂?她只爱过他,所以不懂得爱情该是什么模样。别人看来荒谬的方法,全是要引起他注意的手段。
“你的恶作剧已经太过分了,恕我没有心力,再陪你一同胡闹。”是不是她听错了?冰冷的口吻里,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我没有胡闹。”她跺脚,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滴滴的落下,气他的死脑筋。“笨蛋!我爱你啊!”连说着爱的告白,她也还要骂人。
黑暗中又没了声息,沉默再现。
蓝黑色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他在看着她吗?
“很抱歉。”抱歉什么?抱歉没有来接她、寻她,还是抱歉无法爱她?
连这一句拒绝,他都说得好冷淡。
她觉得好冷,心好痛、好痛,娇小的身躯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厥倒地。
老天!这是噩梦,还是上天在惩罚她太过狂妄?她这辈子唯一爱上的男人,却对她的爱情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