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拒绝更改昵称,拍着翅膀用更快的速度绕圈子,嘎叫声尖锐而刺耳。“海咪咪、海咪咪,快跑,有外人!”
她忍无可忍的举起熨斗,威胁的挥舞。“喂,再叫我海咪咪,我可就要翻脸--”她突然间住口,总算听清楚鹦鹉在嚷些什么。
外人?!
缇娃全身寒毛直竖,警觉的看向窗外,赫然看见一个长相斯文的陌生人,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正隔着窗户对她微笑。
那笑容很礼貌,笑意却没有到达他的眼中,整张笑脸看来就像面具,让人觉得不舒服。
“午安。”他自动自发的开门,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迳自闯进屋里来。
她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入客厅,娇小的身子僵硬不动,手臂还举得高高的,熨斗始终没放下来。小脸上看似平静,洋装下的腿儿却在瑟瑟发抖,紧张得冶汗直流。
躲回家里来,是想要吓吓阙立冬,没想到这会儿却让杀手有机可乘,逮着她落单的时候。她原本以为,在“长平”社区内,自个儿是绝对安全的--
唔,不对,她不应该这么悲观,说不定这个人不是来取她小命的杀手,只是脸皮比较厚的推销员。
“抱歉,我们家里谢绝推销。”她好不容易挤出笑容,充满希望的说,期待用这句话就能打发对方。
“我不是推销员。”简单的一句话立刻粉碎她的最后希望,他笑得更温和有礼,伸手推推金边眼镜,再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你就是丁小姐吧?你本人看来比照片上更美丽。”
“谢--呃--”她本能的道谢,才刚吐一个谢字,就懊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天啊,她怎会笨到这种程度?竟还开口跟他说谢谢?这么一来,不就是承认自个儿的身分了吗?完了、完了,现在就连推说只是长相相似,纯属巧合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可惜,你长得很像我曾交往过的一个女孩。”杀手的口吻里充满怀念,悠闲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枪,逐一装入子弹。“别怕,我不会让你太疼的。”他温柔的说道。
缇娃头皮发麻,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远比先前那个杀手更疯狂、更可怕。她吞吞口水,眼睛瞄向门口,努力想要找出一条生路。
“呃,你千万不要冲动,可要考虑清楚啊,这个社区里的人都不好惹,要是杀 了我,一定会惊动他们。所以,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我们就当作啥事都没发生过,好不好?”为了保住小命,她威胁利诱全都用上了。
男人微笑,维持最优雅的动作,在枪管上转上灭音器。
“就是知道这里的人不好惹,我才愿意接下这份工作,否则,以我的价码,那笔赏金还请不到我出面。”
同业间争相走告,传说“长平”社区内暗藏不少棘手人物,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干万不可招惹。这个上作成了烫手山芋,搁在那儿没人敢接。
只是,会不信邪的,如果不是菜鸟,就是过度有自信的老手。他就是属于后者。他对赏金没兴趣,只是要证明自己技术超群、胆识一流,其他杀手不敢做的,他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缇娃咬着红唇,没想到先前的保命符,如今竟成了催命咒,这个杀手是存心冲着“长平”社区来的!
“你难道不会受良心谴责吗?”她紧张的掐紧熨斗,蒸气咻咻咻的喷个不停,水蒸气混着她额上的冶汗,往粉嫩的颈间滴流。
“良心一斤价值多少钱?”他轻笑反问,压根儿没有任何罪恶感。“好了,咱们快点解决,电影要开演了,我再不快点赶下山,就要迟到了。”
老天,他是什么意思?!射杀她难道只是电影开演前,打发时间用的零工吗?
知道这个人毫无天良,绝不会手下留情,她没有多想,抓起熨斗,把它当成武器,瞄准目标就扔了过去。
号称熨烫顺手下黏底的铁氟龙底板,错过目标,飞得太高,差点砸到停在立灯上的鹦鹉。它降落在沙发上,滋的一声,立刻把昂贵的皮沙发烧出一个焦黑的大洞。
鹦鹉急忙飞起闪过,掉了两根羽毛,对着她怪叫:“嘎!胸大无脑、胸大无脑!”
杀手和缇娃同时抬头看着那只鹦鹉,然后又互看对方,下一秒,那人就举枪瞄准她,扣下扳机开了一枪。
缇娃几乎在同时抓起一旁的花瓶,朝那杀手丢去,然后转身就跑。
花瓶阻碍了杀手的视线,第一枪失了准头,呼啸过她耳边,打碎墙上的瓷砖。
“海咪咪、海咪咪,胸大无脑、胸大无脑--”在室内空中盘旋的鹦鹉还在怪叫。
缇娃听得又气又急,边闪躲边丢东西。“你这只笨鸟,快点来帮忙!”
鹦鹉闻言反而停回立灯上,一脸不屑的叫了一声。
“嘎--”
“喂,你再不来帮忙,我就叫阙立冬剥了你的皮!”她放话威胁。
一提到阙立冬的大名,鹦鹉全身一阵轻颤,灿烂的羽毛都抖了起来,尾巴又掉了一根羽毛。下一瞬间,它陡然冲天而起,挟带雷霆万钧的气势,朝向杀手冲去。
“嘎--滚出去、滚出去!嘎、嘎!”
杀手被攻得措手不及,举枪的右手臂顿时被鸟爪抓出几道血痕。他痛叫出声,左手挥了出去,想抓那只鸟,但鹦鹉扑拍双翅,很快就飞高。
他气得想把这只臭鸟打下来,举枪就朝它开了两枪。
“嘎、嘎,有人要杀我!笨蛋杀手要杀我啊!杀鸟啦!救命啊--”鹦鹉发出歇斯底里的怪叫,可是却左一个冲刺、右一个回旋,连连躲过那两枪,鸟爪一阵乱抓,又在对方身上制造出不少伤痕。
鸟爪与人掌同时乱挥,一阵胡乱撕抓,终于还是双手万能的人类占了上风,一把揪住了鸟脖子。
“妈的,我宰了你!”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将它压在桌上,枪口抵在它的小脑袋上。
就在这时,缇娃抓着扫把,勇敢的冲了上来,劈头就是一阵狂攻猛打。“住手,你快放开它,别这么掐着它啊!”
混乱之中,那人松手挡扫把,鹦鹉逮到机会立刻逃跑,飞得老高。他高声咒骂,回身开了一枪。枪声响起,砰的一声,打断了扫把,简直比奥运射击选手还要神准。
“你很行嘛!再打啊!”他咬牙切齿,双眼气得都浮现血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脸尴尬的陪笑,被逼着步步后退,还努力想说服对方,换取一线生机。“真的,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本来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你既然这么不知死活,我们就来好好玩玩!”杀手冷笑,举着硝烟未散的枪,把缇娃逼到角落。
在空中乱飞的鹦鹉见情况危急,连忙大叫:“海咪咪、海咪咪!开门!开门!”
门?什么门啊?
这问号才冒出来,背部就顶到门把,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好就退到了那扇神秘禁门前。打从踏进这屋子的第一天,阙立冬就慎重的警告她,绝对不能打开这扇门。
门的后头会是什么?如果是好可怕的东西,那应该能够暂时阻挡一下杀手吧?
缇娃心念疾转,想也没想就把那半根扫把扔出去,接着火速转身握住门把,急着要把门打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它卡住了!
“啊!我的天啊,快打开啊、快打开啊!”她急得半死,两手握住门把,丝毫顾不得形象,撩起裙子一脚抵住墙壁,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