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均均的胡闹,意外地并未让涂剑蘅伤脑筋,反而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他促狭笑道:“好啦!我懂了,原来你吃醋了!”
莫均均一双眼瞠得滚圆,死不认帐,但她的脸却是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你少乱讲!谁吃你的醋!”
“哎哎,你就承认吧!”他眼里含着笑意。“你没听过一句话,不吃醋的不算女人。”
莫均均还是不肯承认,红着脸硬撑。“呸!没见过人死命要人家吃醋的。”
“吃醋才代表你在乎我,或是--你还有其它的方法能表达你的爱意?”
他顽皮地眨眨眼,似笑非笑地凝着她,那深邃瞳眸所传达的另一层意思,让她的心骤地怦然一动。
他含笑的眼神慢慢变得火热,掩不住的浓情蜜意,肆无忌惮而大胆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衣服,将她全身上下热吻一遍;她意乱情迷回望着他,在这个拥有百万居民的城市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仿佛就快瘫软在这片绿色草地上了,但他们不能在这里继续下去。
他突然抓起了她的手。“拜托!我们找个有墙有瓦的地方吧!”
莫均均笑了起来,被他拖着走了。
那些日子,快乐装在他们的口袋里,幸福被他们穿在身上,一切都是如此地完美,使她几乎忘了冯子民这个人,忘了他曾经带给她的创伤。
涂剑蘅也忘了冯子民曾经带给他的失意,甚至感觉他可以重拾事业。然而,冯子民是个鬼魂。鬼魂,总会不知不觉地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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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莫均均跟涂剑蘅才刚回到她家,莫咏咏一看见他们,就立刻收拾妥当打算出门。
“你干嘛?”莫均均不觉讶异。“我们一回来你就急着出去?”
莫咏咏笑着眨了眨眼。
“哎,虽然这屋子的房间不少,但我觉得还是把整问屋子留给你们,你们会自在些。”
“啊!谢谢姊姊。”涂剑蘅夸张地道谢,却遭了莫均均一记白眼。
“姊,你别这样啦!这样我以后都不敢带他回来了。”莫均均咬咬唇说。
“有什么关系?”莫咏咏笑道:“而且方严一个人在那,还等着我去帮他做消夜呢!”
这下莫均均的罪恶感全没了,她狡黠笑道:“喔--那是我刚好成了你的借口,好让你在那边彻夜不归。”
莫咏咏唇角一掀,那表情像是在说:彼此彼此!随即她拿起皮包,出门去了。
偌大的屋子现在全是他们的了。涂剑蘅拿出买来的白酒,到厨房找开瓶器想把它弄开,莫均均则歪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他的公文包。他今天去出版社交稿,公文包里全是东西。
他的私人物品愿意让她翻,使她有种受宠的感觉,这代表她的身分与众不同,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与伦比。看!他的秘密全是她的了。
涂剑蘅拿着两个杯子和酒走过来,莫均均正在看他记事本上记了下个月开始要去出版社开会。她又往后翻,是电话簿。
剑蘅这人习惯把所有的电话都记录在一处,公私不分,因此电话簿上密密麻麻一堆。
莫均均每看见一个女人的名字就皱眉头,她霸气地像个法官审问他:“这个蒋玲玲是谁?”
“前女友。”他头连抬也不抬。
“这个钱依玲呢?”
“前女友。”
莫均均呸了声。“孙雅佩?”
他笑着把杯子递给她,还是一句--“前女友。”
她这下子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了。哪有可能全都是前女友?莫均均冷哼一声,再往后翻,她看见了一个名字--冯子民。
莫均均一怔,第一个想法是同名同性,毕竟这不是个太特殊的名字。
她的脸色敛下,笑容微僵,刻意平淡地说:“呃,我以前也认识过一个叫冯子民的人。”
涂剑蘅放下酒杯,忽然发现他竟把这件事全忘了。他不是准备要把冯子民的事告诉她的吗?然而这阵子两人日子过得太幸福甜美,过去的阴影竟被他全抛在脑后。
“他是我从前的病人。”
这么巧!她认识的冯子民跟剑蘅认识的是同一个?
她一时还没想到涂剑蘅熟知她的过去,只觉得出人意料地巧合。然而因为对涂剑蘅的爱与信任,她头一回想把冯子民的事全盘托出。
她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也许你不该放他去美国。”
涂剑蘅愣了愣,以为她已经都知道了。
是克尧告诉她的?有可能,或者是克尧告诉了咏咏,再由咏咏告诉了她……既然她已经明白了一切,他也不想再瞒。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自责很深。这件事也使我不想再做心理医生,因为觉得对他我必须负很大的责任。如果我不放冯子民去美国,或者晚一点再让他去,也许他就不会自杀,也不会造成你的痛苦。”
涂剑蘅诉说着,莫均均一直静静听着。前面她都懂,也都完全理解,但最后一句,她有些惊讶。仔细想了想他话中的含意,思索出的结果却让她神色愀然一变。
“等等!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早知道我的事?你知道我曾经是冯子民的女朋友?”
这把涂剑蘅搞胡涂了。怎么?原来她并不知道?
“你姊姊告诉了克尧,克尧则转告了我。”
莫均均只觉得有股凉意从她脚底一路窜上身子,快把她的心冻成冰块了。
她无法置信地瞪着他。
“许克尧一直觉得我有问题,但他治不好我,所以叫你来医治我是不是?!而你反正对冯子民感到愧疚,正好借着帮助他的前女友恢复对爱情的信心,来弥补你心里的不安?!”
涂剑蘅脸色一凝,直觉得事情变得严重,均均果然全想偏了,他得把她的想法扭转过来。
“完全不对!”涂剑蘅焦灼地说:“刚开始也许只是想帮助你,但你征服了我,我无可救药爱上了你,根本再没想过什么帮不帮的问题……”
他急切地说着,她却像什么也听不见。她眼光茫然地从他身上透过去,不知落在何处,只是陷入死角中不断痛苦地钻牛角尖。
“怪不得!怪不得你那么苦心积虑地纠缠我,原来你有其它的目的,怪不得--”
“不!你想的都不是真的!”他苦恼地说:“我并不是故意瞒你这些!好几次我都想说,但不是没遇上时机,就是被你打断,你要相信我--”
“不!我不相信。”她安静地面无表情,那冷漠的声音令他心寒。“你滚!”
“别这样!”他慌了,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庞,急切地逼近她,试图寻求她谅解。“我是瞒了你,但我没有恶意。”
她抬起她的眼光,冷冷地不掺杂一丝感情的目光。
涂剑蘅心中一震。她如果生气发怒,他也许还有对策;但她如此冷漠而深切的绝决,却是他所陌生的。
“你滚!”
她的脸色苍白,推开他的手站起来,打开了大门,严峻而近乎冷酷地等着他。
他这辈子还没被人家如此赶过,他的眼光慢慢变得阴郁,怒气挂在眼梢眉底,他的声音僵硬。
“均均,你到底讲不讲理?!”
莫均均咬牙不回答,也不肯看他,只是僵立在门边,等着他离开。
他的心一路往下沉,忽地感觉心灰意冷。面对这样的她,他知道任凭他再多的解释,她一句也不会听;既然这样,他何必留下?
他也许骄傲得盲目,但至少他得保有一些些属于他的尊严。他再看了莫均均一眼,就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