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骆家平台钢琴,轻轻一碰,音色仍然美妙,高显明感触不断,不由自主弹了首萧邦的“船歌”。
“船歌”是萧邦三大代表作品之一。全曲技巧不深,意境却很难表现。当时萧邦染病在身,与乔治·桑的感情又濒临破裂,在身心受创情况下,写下这首曲子,以纪念与乔治·桑这一段恋情。
一开始,以湖中划船的优闲情景,描绘相恋时美好时光;中段回忆起以前的承诺,然后情绪慢慢沉淀,酝酿后段情感的爆发,激昂地表现出种种不满与不舍,仿佛在对乔治·桑抗议;末段心情逐渐平复,他不忍苛责她,反而祝福乔治·桑能有好归宿……
高显明弹到这里霎然止住,没完成最后一段。
不!不可能!换作是她,才没这么大的度量。她与骆家尧如果不能做情人,也不可能是朋友,她不与他反脸为敌才怪!
除非是她甩他,她也许会大方点。
百转千回的曲调,拨动骆家尧的神经。浪漫、缠绵、哀伤、激烈……他的心情随之起伏,忍不住问:
“这什么曲子?尾巴怪怪的,好像还没完?怎么不弹到最后?”
高显明叹息。
他淡出钢琴的世界,感受仍在,却听不懂她对他的依恋……她有些失落,又一想,这样也好,省得他误解她末段的意思。
“船歌。我忘谱了。”她微笑带过。
“是情歌吗?”他追问。
“嗯。”
“很好听,你第一次弹情歌?”
“当然不,钢琴曲多的是情歌,我常弹啊。”
他微微一笑,梨涡浅浅地绽现。“可是,第一次弹得这么缠绵悱恻……不是吗?”
这一笑看痴了她。
他却别开头,无意识地弹弄边缘琴键,若有所思地又说:
“所以我才以为你都不弹情歌。你平常练的、演奏会弹的,都是技巧华丽、气势磅礴的曲子,很悦耳,很好听,可是没有灵魂,没有感动,这一首是我听你弹过最有感觉的。”
鉴赏力这么强,简直跟她指导老师的评语差不多,真可惜他没走这条路。
“都是拜你之赐。”她深深看着他说。
这话吸引他的注意,骆家尧转过身,迎视她的目光。
是摊牌的时候了!
“这几天,你不想我吗?”她起身喃喃地问:“一点都不想?一点都不怀念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
她边说边趋近他,一脸哀伤;他被逼得步步后退,眼里也有挣扎,终于他脚步一个踉跄,背靠上墙壁。
她的唇随即展开更强烈的攻势。
她傲人的身高,是个优势,高显明脚尖都不用踮,便准确地印上他的唇。急切的吻让骆家尧愣了下,他一呆,便让她有机可乘,她立刻加深这个吻,吻得他也浑然忘我。
但当她一双手开始解他裤带的时候,他的热情迅速冷却。
“你想干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腕,严厉地问。
“你讨厌我……?”她受伤地问。
“我们正处于‘分手中’,最好不要有这种关系。”他吁口气平息说。
“可是……你明明有感觉,为什么不要?”她委屈地问。
这是最后的手段。经过洪善缘刺激,高显明虽进攻了一步,但并未与他突破这道防线;如果有了这层关系,她应该更能确认对他的感情,并重燃他的热情,以利她一步步得回他的心。
她的如意算盘被看透,骆家尧瞪眼道:
“我要你好好想一想,你跟我来这一招?吵架就接吻,分手就上床,如果将来我们结了婚又闹离婚,你是不是就打算生个孩子了?”
她处心积虑地挽回,他不感动就算了,也不用冷嘲热讽呀!
高显明握着拳,说起气话。
“对!我会找别人生孩子,再把帐算到你头上!”
“你对每一任都是这样?”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又惊又怒地问:“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每一任?
原来他没忘记那些虚构的故事?她还以为他真那么大方呢!
高显明柔情攻势不成,干脆闲闲地挑衅他。
“是啊!爱的时候‘欲死欲仙’,恨的时候也要‘兵戎相见’,怎么样?”他震惊地说不出话,她又继续说:“你不敢?还是不行?没上过床就要分手,我不甘心,你不答应的话,我就缠死你!缠到你答应为止!”
他瞪着她,几乎是屏着气息,满脸不可置信。久久才问:“你把上床当作恋爱的最终目的?”
“不然你以为呢?”她反问。
骆家尧的脸色有如霓虹灯,闪烁不定。她的这一面,彻底令他失望,原有的一丝复合意愿也打消。
他不答应,她就缠死他?骆家尧相信她做得到,她没什么做不到的,从她斥退他又挑战他开始,哪一次不是惊天动地?瞧他为自己招惹了什么麻烦?
“上了床,你就分手?”他灰心地问。
“那当然了!”她掏出保险套,在他眼前晃一晃。“哪,我这个都准备了,没拆封过的,你可以不必担心我动手脚。”
如此熟门熟路,简直气坏了他!
骆家尧什么顾忌、理智都抛向天外,他拉紧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
“你跟我来!”
第九章
骆家尧的怒气,一进房间就卸了大半。他望着揉抚手腕的高显明,怒气又卸去一小半。
当她缓缓脱去衣服,他什么火气都没了,只剩下……欲火。
自认是生手,他面色局促,动都不敢动。
高显明上前挽住他。只穿着里衣的芬芳躯体,曲线婀娜,给他极大的感官刺激。在理智尚未消失之前,他咳一声问: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看着他微红的俊脸,她原有的紧张与惧意骤然消失,还故意将胸部往他身上挤靠,一面嘟嘴说:
“不要!”
他挫败地喘口气。奈何做不到目不斜视,他的眼睛忽偏忽正,活像个遭到色诱、眼看就要把持不住的伪君子。
其实……答应了她还这么忸怩,未免太没种;说他没垂涎过她,那更是天大谎言。既然有了觉悟,他转身面对她,战战兢兢地仿佛上刑场。
菜鸟们的肉搏战开始,战况之惨,简直到了“血肉模糊”的地步……
“折到了!好痛!你不是比较有经验吗?你到底会不会啊?”
“你是男人咧!这种事还要女人教吗?太逊了吧?”
“好吧!我来——”
“啊,不是那里……你插错洞了!笨蛋!”
“你盖着棉被,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
@·#¥%*……
浪漫性事演变为全武行,斗力、斗气还斗嘴,他们斗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仿佛已经大战三百回合,却还是没成功。
“要不要找片子来看看?”他摊软问。
“你性教育真的要重修。”她虚弱地说。
仿佛一场闹剧,他们既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对视半晌,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才要重修哩!那些‘高难度’动作根本违反人体工学,哪里学来的?不要告诉我是‘前男友’教给你的。”
到此,骆家尧再蠢都晓得,她根本是打肿脸充胖子,虚张声势,而他也笨得被唬住,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床上的主导权都交给她!心里虽有些气,但也有豁然开朗的畅意。
“十八禁的小说……”她无限后悔地承认。
“你也会看那种书啊?哇哈哈哈……”他开怀畅笑,多少芥蒂仿佛在这一瞬间消除。
她羞恼地猛推他一把,他往后仰倒再弹跳起身,改以呵痒作为报复,呵得她咯咯娇笑,蜷着身体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