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说的,会不会是前些百子,咱们在山涧里发现的那些尸首?”有人说道。
“喂,那又不是我们干的! ”
浓眉紧拧,阴骛的黑眸里闪过些许光芒。
“派人去查清楚,是谁在九山十八涧里作乱。”霍鹰简单说道。
“知道了。”
他点头,稍微弯腰,长手往泥水里一捞,轻易就将卿卿捞上马。
卿卿低呼一声,身子陡然腾空,吓得连忙环住霍鹰的颈项,怕会摔下马去。
她纤细的手臂,交握在他的发尾处,柔馥的身躯偎在他怀里,接触到他赤裸的胸膛。属于男人的热烫体温,以及淡淡麝香,包围了她的全部感官,有着令她陌生的异样刺激。
霍鹰看着她,神情高深莫测。
“你来做什么?”
“我担心你。”她脱口而出。
“为什么担心我?”他又问。
红唇微张,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卿卿答不出来。
眼前这个男人,是大哥的敌手,她就算不深恶痛绝,也该敬而远之,怎能一听见两人交手,她却将大哥抛在脑后,尽是担忧霍鹰的安危,还赖在他怀里,跟他耳鬓厮磨?
噢,先前那一摔,是否把她的教养也摔进山沟里了?
要是换做以往,她一见成年男子,就该匆匆避开,哪里还会飞奔而来,倚偎在他半裸的胸膛上?那可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事啊!
他低下头来,灼热的气息逼近,让她的心跳乱了谱,紧张得不住颤抖。
“回答我。”霍鹰的声音很轻、很轻。
“因为你----你救了我,所以----所以我担心----”她不知所措,脸儿烫红,不敢看他。
那轻柔的语调,听在她耳里,却有着强大的胁迫感,她想要逃开,却连跳下马的勇气都没有。
“是吗?”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双眸幽暗。
卿卿胡乱的点头,悄悄收回双手,可一双手不再圈住他的颈项,就不知该往哪里搁。滴溜溜的大眼,朝那半裸的胸膛瞄了一眼,立刻看向别去,粉脸更红了些。
天啊,她是怎么了?怎能盯着男人的胸膛瞧?!
她暗暗骂着自个儿,却又不由自主的回想着,霍鹰黝黑的肌肤、健硕的体魄、肩上的伤----
伤?!
卿卿陡然抬起头来,小手抓住他的臂膀,小脸凑上去,瞪大了双眸。
“你受伤了?”她低呼着,这会儿才发现,结实的肩上,有着一处刀伤,正在冒着鲜血,他身上的黑袍,早已被鲜血浸得濡湿。
惊慌在心中爆发,她喉间一紧,清澈的眼儿立刻成了泪泉,珍珠似的泪珠,纷纷滚落粉颊,小手忙着在他身上搜寻着。
“你疼不疼?!还有哪里伤着了?”她边哭边问,红唇颤抖着,眼泪滴在他胸膛上。
跟在后头的大队人马,瞧见卿卿的举止,全都举起手,揉了揉双眼,好确定自个儿没眼花。
这泥娃娃的胆子可真大呐!他们跟在寨主身边多年,可从没见过,哪个人敢把双手搁在寨主身上。
白嫩的小手摸索着,掀开破裂的黑袍,小心的捣住那处刀伤。
“痛不痛?是不是很痛?”她哽咽着低问,仰头望着霍鹰,突然间觉得好气大哥----
霍鹰注视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双眸更加深幽,精光四迸。
刀伤其实并不严重,他身手矫健,寻常人难以比拟,楚狂纵然武艺了得,却也难以取他性命,只是在他肩上留了一刀,要不是她发现,他几乎要忘记那处伤口。
只是,她的关切跟眼泪,突破他胸口的一层冰,传达了某些暖而烫的情绪----
“你疼不疼?”卿卿还在追问,没发现他眼中瞬息万变的光芒。
霍鹰没有回答,陡然收紧长臂,将那娇小的身躯揽人怀中,热烫的唇舌覆盖了她,精准的寻找水嫩红唇,迳自长驱直入,品尝着她生嫩的唇舌。
他吻了她。
回到山寨时,已接近晌午。
马背上的那个吻,让她羞红了脸,一路上只敢躲在他怀里,不敢探出头来,深怕瞧见其它人的目光。
她从小熟读诗书,总是被教导着该护言慎行,偏偏他离经叛道,压根儿不将礼教放在眼里,那个炙热的吻,就已向众人宣告,她是属于他的。
噢,要是继续待在他身边,她肯定会被带坏的----
就连回到山寨,霍庭也不许她走得太远,那双深幽的黑眸总是锁住她。大夫看诊时,他也要命令她留下,不许离开。
卿卿是趁着大夫帮霍鹰上药,观了个空,偷偷溜到厨房端来饭菜。她动作迅速,不敢离开太久,怕他会发脾气。
奔回霍鹰的院落时,大夫刚好收拾妥当,提着药箱走出来。
“前头还有兄弟要等我疗伤,你待会儿上我那里,领些草药,煎成药汤,让寨主喝下。”他交代着,知道比起他这老头子,这小姑娘的照料,肯定更能让寨主满意。
“好的。”她点头,走了两步后,又转过身来,担心的问道:“许大夫,寨主的伤----”
“只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的,吃上几帖药就没事了。”
卿卿心上的担忧,总算卸去一些。她垂首敛眉,对着大夫福了一福。
“多谢许大夫。”她柔声说道。
许大夫旁了一会儿,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呃,这是我分内之事.”他拱手答道,自从入寨以后,就再没听过这些客气话了。
卿卿羞涩一笑,端着饭菜,转身进了霍鹰的院落。
许大夫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摇头。
看那礼数周全的模样,果然是个大家闺秀呢!前几次见到她,他就隐约猜出,这姑娘肯定是好人家出身,现下再看见她这举手投足时的稳重仪态,他可是更加确定了。
未上山前,他是京城里名医,是为了躲避祸事,才投靠山狼。
在京城里,他可是见过不少千金,只是不论哪一个,比起气质模样,可都不到这姑娘的百分之一。
不过,就不知他们这已经不怎么像山贼的山贼窝,要是多了个知书达礼的押寨夫人后,会发生啥有趣的事了。
第五章
偌大的石床上,霍鹰坐在床沿,上半身仍赤裸着,宽厚的肩上缠着纱布。伤口无损他体魄的健美,反倒更加强了他的野性。
此刻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是头不驯的猛兽。
卿卿脸儿烫红,勉强收摄心神,将饭菜搁到桌上。明知该依从礼教,移开视线,但她实在管不住自个儿,清澈的大眼儿,总忍不住要看向他。
她的视线,从宽阔的胸膛往上溜,经过他肩上的纱布、强壮的颈项、他紧抿着的薄唇,以及那双火光炙热的黑眸----
啊!
卿卿低呼一声,羞窘的低下头,不敢再看霍鹰。
怪了,他身上是有什么魔力?为何总能让她看他看得呆了?
那羞红的粉脸,让霍鹰挑起浓眉。他不言不语,走了过来,在桌旁坐下,伸手就要拿筷,黑眸仍是注视着她。
见他要动手,卿卿连忙挡住。“等等,你受了伤,不好拿筷,我来吧。”她自告奋勇。
“你来?”他狐疑的问。
“我喂你。”她很坚持。
霍鹰皱起眉头,一脸嫌恶的看着她,仿佛她刚刚说了句侮辱他的话。
“我的手是伤了,可没废了。”他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但受伤很疼啊,你就让我帮你几日吧!”她继续游说着,不肯放弃。
追根究柢说来,霍鹰身上的伤,是她大哥砍的,她或多或少都有责任,说什么都要负起照料他的责任,好消弭自个儿一些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