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丽,你这样问太直接了啦。”许倍君喝了一口冰凉的柠檬汁,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旁的沈文齐一眼。
她何等敏锐,即使范意欣和沈文齐只有简短的打声招呼,之后就没再交谈,可她还是能轻易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诡异又暧昧的暗潮浮动。
“不然要怎么问?”
“哎呀,有些事问得太清楚就不好玩了。”她浅笑,话中有话,“我觉得凡事随缘最好。”
“你的意思是……”张佩蓉搅拌着珍珠奶茶,偏着头思索。“小欣的缘分还没到吗?”
“没到?”许倍君的笑容加深,有种说不出的诡谲。
“款,倍君,你笑得很恐怖哦……”范意欣只觉背脊一冷,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是我笑得恐怖,还是你疑心生暗鬼?”许倍君慢条斯理地咬起冰块。“我觉得我笑得跟平常一样啊。”
“等等。”好奇心最重的黄维丽忍不住插嘴,“倍君,你话还没说完啊。”
“我说,小欣的缘分不是没到,很有可能早就到了,只是她跟对方都没发觉就是了。”
“啊?”范意欣闻言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黄维丽跟张佩蓉则是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两人立时往沈文齐看去,只见他神色镇定,目光落在书上,似乎完全没将四人的对话听进去。
范意欣嘴角抽动,笑得颇为勉强。“倍君,你想太多了,我的缘分一定还没到,要是到了,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满有可能的。”
“当然可能。”
张佩蓉跟许倍君同时开口,丝毫不留情面地驳斥了她的说法。
“你们……”范意欣开口想解释,偏偏又无法三言两语就说清楚;可若不解释的话,不就代表她默认这种乱七八糟的臆测?她进退两难,而害得她如此尴尬的罪魁祸首就坐在一旁,令她的心情更是激动。
她深吸口气,试着静下心来。“反正,总归一句话,我的感情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你们又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明白。”
许倍君嗤笑一声。“俗话说:‘当局者迷’,小欣,你应该也听过吧。”
“嘿咩嘿咩。”
“倍君说得有道理哦。”
帮腔二人组再度出现。
面对这三个固执的室友,范意欣只觉得头疼,“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快被你们给气死了啦!”
许倍君笑着堵了回去,“我倒觉得我比较像秀才,你才像是蛮不讲理的兵呢。”
“是是,秀才大人,小兵我不敌您的利口,我放弃了。”她摇了摇头,放下饮料钱。“我先回去整理东西,拜拜罗。”
算罗,她们就是爱闹,反正就要毕业了,往后也听不见这些毫无根据的八卦,就由她们说吧。
“等等啊。”见她要走,三个女生才惊觉玩笑似乎开了过头,急急忙忙地付了帐,跟她一起离开。
此时,沈文齐才抬起头,望向玻璃门外四人远去的背影,目光闪动,带着一抹难解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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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后,毕业生们纷纷搬出宿舍,范意欣挥别三位好友,带着一堆行李回到家里,忙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整理完一堆书和衣物,她懒洋洋地倒在床上,觉得快累死了。
“小欣,整理完了吗?”范母温婉的声音自房外传来。
她将脸埋在枕头里,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嗯。”
“晚上我约了沈家的人来吃饭,你等等下来帮我的忙。”
“咦?”范意欣跳了起来。“妈,你是约了沈伯伯、沈伯母吗?”
“对,还有小齐。”小齐就是沈文齐,范母对他印象极好,认为他是个乖巧聪明又有礼貌的好孩子。
范意欣皱起眉头。“沈文齐也会来哦。”
“当然会啊。乖,快下来帮忙,这几年你跟小齐都住校,大家难得能聚在一起,晚上我可要多炒几个好菜。”
尽管家境富裕,请得起佣人整理家务,范母却喜欢凡事自己来,不假他人之手。
“是……”范意欣答得有气无力,毫无半分期待之意。
唉,才想说在校园里老是跟那讨厌鬼碰头,好不容易毕业了,她赶紧将报告交出去,打算先搬回家来图个几天清静,却没想到他也搬了回来,真是的。
埋怨归埋怨,范意欣还是乖乖下楼帮母亲打理晚餐,不一会儿,餐桌上已摆满各式佳肴。
叮咚一声,门铃响起。
“小欣,应该是沈家的人来了,你去开个门吧。”
“好。”范意欣暗暗叹了口气,提起精神,打算迎接即将到来的“磨练”。
门一打开,果然是沈家人。
“沈伯伯、沈伯母好。”她微笑着,礼貌地唤道。
“小欣啊,好久不见,你愈来愈漂亮了。”沈母嗓门宏亮,一见到她便以拥抱当作招呼。
“谢谢伯母,快进来吧,菜都准备好了。”范意欣笑着回拥沈母,对于沈母的热情,她早已习惯了。
客人到齐了,纷纷入座,大家边吃边聊。
“伯母,我帮你盛汤。”范意欣见沈母伸手想盛汤,立时起身帮忙。
“谢谢。”沈母笑咪咪地打量着她。“小欣人长得漂亮,又聪明能干,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媳妇就好了。”
“对啊。”范母也笑嘻嘻地接口,“小欣跟小齐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又都没有男女朋友,要是能在一块儿也挺不错的。”
范意欣闻言不由得垮下脸,十分无奈。
又来了!从小到大,只要两家人聚在一起,类似的对话都会重复出现,而她也从一开始的错愕、不满到气恼,再转变成现在的无奈。
可无奈归无奈,口头上还是得应个两句,她干笑着,随口搪塞过去,“伯母过奖了,沈文齐那么优秀,将来娶的媳妇一定也很优秀,我算不了什么啦。”
相较于她的抗拒,沈文齐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静静地吃着饭,完全不打算蹚这淌浑水。
沈父威严地开口,“儿女的事,由他们自己决定,我们做父母的就别管太多了,吃饭吧。”
“嗯,没错,他们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范父也顺着他的话附和,随即扯开了话题,“对了,我们上次去外海钓鱼……”
饭后,两家人坐在花园中,一边享用点心、水果,一边天南地北的闲聊。范意欣怕他们又要撮合她跟沈文齐,便趁他们没注意时悄悄溜走,躲到花园角落的水池旁坐着。
今晚是农历十五,月亮正圆,她乌黑的长发被微凉的夜风吹起,银白的月光落下,闪耀着温润的光泽。
“真悠哉。”不知何时,沈文齐悄悄走近,目光和月色一样柔和。
难得看到她沉静的一面,静默不语的她,在月光下看来竟是那样惊人的美丽,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不存在于这人世间的精灵……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闲聊?”范意欣斜睨他一眼,不太高兴他打扰自己独处的时间。
他走到她身旁,欣赏着水池里悠游的五色锦鲤。“他们自己就能聊得很开心,我在不在都无所谓。我是觉得吃太饱了,想动一动,所以才走到这儿来。”
果然是他想太多了,她一开口,还是那个一天到晚跟他争吵不休的范意欣。
“想动一动啊?”她赶起人来毫不客气,“那你再走回去就动得差不多了。”
“走够了,刚好休息一下。”沈文齐挑挑眉,自顾自地在她身旁坐下。“嗯,坐在这儿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