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不顾我大舅的阻止嫁进了乌家,从那天起,我就是个没娘家可回的人了;还有……您是知道我们钟家状况的,钟家虽不比乌家财大业大,但我父亲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妈……您说要是今天我真的执意求去,那我父亲那边的面子谁来顾?”
钟秀的一席话问得林海梅哑口无言,她只想着要保护儿子,却完全没想过媳妇的立场,那……
“那现在怎么办?家庆那孩子说什么也不愿意跟你结婚,所以现在跟他父亲两个闹得不可开交,这要是传开来,别房的人还能不乘机兴风作浪吗?到最后老太爷那边……”
一想到严肃的公公,林海梅就更着急了。“这事一定会传到老太爷的耳中,而一旦传到老太爷耳中……”那后果绝对是林海梅不愿想象的,她急得直掉眼泪。
钟秀因而看到一个既可悲又无助的女人。
她想,或许乌家庆讨厌没主见的女人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的母亲便是一例,嫁进了乌家,便以乌家为一切喜恶,现在就连一个刚进门的媳妇,婆婆都得看她的脸色,今天要是她与乌家庆易地而处,她想她应该也会讨厌自己的婚姻被人摆弄,进而讨厌起那个即将介入自己生命的女人吧?
如此一想,钟秀倒是不那么气乌家庆了。
“妈,你请起来吧!这事我们慢慢商量。”钟秀扶起了婆婆。“我或许不能答应离婚的条件,但是……为了乌家,我愿意离开。”这是钟秀想到的两全其美办法。
“离开?”林海梅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我去找我母亲。”父亲与母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就离婚了,虽然钟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去,但她可以去找她母亲。
她想,她妈妈一定很欢迎她吧!只是--
钟秀一想到母亲家住了个神经病,她要是去投靠母亲,那个神经病一定会高兴得放鞭炮。
钟秀一想到她的继父,头又痛了。
但,事情既然已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好象也只能去母亲那里,至于她那个神经继父--算了,先别管他,她现在有更棘手的事得处理。
她试着跟婆婆解释,让婆婆宽心。“我想一旦我离开,那么爸就不会再为了我的立场而不断跟家庆起争执,或许日子一长,爸也能体会家庆为什么不想娶我;要是真到那一天,我想爸会接受家庆想要的那个女孩。”
“家庆想要的那个女孩……”林海梅听了傻眼。“原来你都知道。”知道家庆早在结婚之前,便有意中人的事!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嫁?真是为了保全乌、钟两家的面子吗?”林海梅的泪因为想到钟秀的难处而飙飞了出来,她直骂钟秀是个傻孩子。
而钟秀傻吗?
她哪傻啊!她只是比较奸诈,比较懂得掩饰自己,她才没那么伟大好嘛!她哪会为了保全乌,钟两家的面子问题而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她要的只是自由,还有就是给乌家庆一个教训罢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她婆婆千万别把她想得太善良,她没那么可怜。
“我明天就离开。”这是钟秀所能给她婆婆最大的承诺,再多的,她给不起:而林海梅则是不断的掉泪。
她觉得他们乌家真是太对不起钟秀了。“你要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记得回来,妈会给你靠。”
“我知道、我知道……”钟秀说着应酬话,事实上她的一颗心早就飞向了外头的花花世界。
打从她十三岁起,就被送到日本去读书,接受日本女性传统的教育,她被教导成一个只能点头称是,一个只能逆来顺受的女孩子。
但钟秀心里明白,她本质明明不是那块料;她私底下叛逆,不喜欢约束,偏偏她受的教育却净是束缚她的,难怪养成她日后双面人的个性。
这……也不能全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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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走了?她离开了!”
被软禁的乌家庆听到母亲带来的消息,一双浓眉皱得化不开来。
而他母亲却直笑着说:“对呀!秀秀走了,我会去告诉你爸说是她自己离开的,而你就再忍一忍,这几天别去激怒你爸,你要知道,一旦让你爸发脾气,你什么便宜也讨不到;你就再忍忍,等你爸不在气头上时,你再去跟他聊,到那时候,你想娶谁、想要谁,我想你爸也不会阻止你的。”毕竟,家庆可是乌家的长孙哪!
“妈!”乌家庆有点受不了地大叫。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搞不清楚状况。“我不是因为心里有谁,所以才不想娶钟秀的。”
“你心里没人?!”
“没人,从来就没有。”
“那你是为了什么不娶秀秀那孩子?为什么放着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你不知道那孩子有多可怜吗?从第一天嫁进我们乌家就被人传得很难听,大家私底下都在传,传她是个没人要的弃妇……你……你要是心里没人,怎么会这么待她?”
“我不要她,跟我心里有没有人,这根本是两码子事,我心里没人不代表我就会娶一个我不曾谋面的女人。”
“什么不曾谋面,你要结婚之前,我明明有拿秀秀的照片给你看过,你……难道你没看?”
“我干嘛看她的照片!”母亲以为他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吗?以为钟秀长得美若天仙,他就会爱上她吗?
不,他在意的不是钟秀美不美,而是钟秀那个人……
他到底要说多少次大家才会懂?他不要的不是钟秀那个人,而是一桩被人摆弄的婚姻,而且,他也不欣赏一个只懂得听话,却没有自己思想的女人。
钟秀--他那个名义上的妻子,她竟然为了他母亲去求她,她便委曲求全地离开了。
他妈的!她既然要离开,为什么不签了离婚证书再离开?她就这样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可以跟他的情人双宿双飞,他可以养个小老婆,只要没让她看见,那么她便可以当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是吗?
真是他妈的迂腐到了极点!
他活了快三十岁,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像她那样这么具有传统观念的女人,那个钟秀像是活在旧社会的女人,思想简直比他阿嬷还像是个古代人;而这样的女人教他怎么爱、教他怎么娶?
啧!虽然还没见过钟秀,但乌家庆已打从心里讨厌、排斥钟秀当他的妻子。
他乌家庆要的妻子该是既大方又独立,像个新世代的女性,而不是像……像钟秀那样。
听说她还为了学习怎么当一个好妻子,而去日本求学。
我的妈呀~~乌家庆想来就头痛,所以他抗拒这桩婚姻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跟那个名叫钟秀的,根本就是八字不合的天敌宿命,他们这辈子只能当陌路,怎么能当伴侣?
“我要离婚。”乌家庆决定抗争到底。
他才不要像钟秀那样,遇到难处就只会逃。对于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运,乌家庆觉得唯有自己努力争取,才能博得幸福。
而就在乌家庆再一次为自己的婚姻而跟家里决裂之际,他却一点都不知道钟秀已经远离他的人生,过着另一版本的幸福、快乐日子了。
第三章
“是,我女儿叫郝宝贝,身高一百六十三,体重五十公斤,电话号码是……咦?什么?你有电话了?对喔!要不然你怎么打来呢?嘿嘿!”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然后又问:“那你需要她的手机号码吗?哦~~你也有喔?那我女儿对你真好,什么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