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抱着她,他也更清楚的知道她的脆弱和轻盈。
她的痴、她的情、她的苦,在在教他揪心,虽然他们的关系应该是主仆,但是该说的他还是忍不住要说--
“自古自是有情痴,情路迢迢何时尽?公主,那个男人不值得。”
李世燕缓缓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清冷的寒月以及一望无际的夜空,正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情空,心空,恨不得脑也空。
泪,默默的流着。
“他或许是个英雄,但不是你的英雄,他是你的灾难;他或许可以救全天下的人,但是他救不了你,他不敢、也不能。”
她无语。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是丁一秀抓着白云山庄在外头为非作歹的大少爷白伯豪到白庄主面前。当时他正义凛然,毫不留情的指责白庄主不会教儿子,而且还很不尽责的放任儿子到处拈花惹草、招摇撞骗。他要白庄主给全天下的人一个交代……就在那个时候,她对他一见钟情。
“公主,也应该是回宫的时候了。”文征才抓准时机建言。
为了进一步了解,她扮男装接近他,缠着他聊江湖事,黏着他行江湖,他们夜里喝酒、火边取暖,在凤凰山下的土地公庙结拜做兄弟。
就在那一天,她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明里她怂恿他上京考武状元,让全国人都知道他的厉害威风。但暗地里,她却请旨赐婚。
是她的错,这根本不是惊喜,而是一个惊吓。哈!所以现在这样是她的报应,是她的天谴。
“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吧!”
李世燕轻轻叹息--不放,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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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烟缭绕湖面,四处一片氤氲,广阔的明海湖在幽黑中显得诡异亦危险。
寒月隐在乌云后,黑暗迅速弥漫。
李世燕独自一个人坐在轻舟上,夜风吹来,撩起她的发,吹不干她的眼泪,她痴痴望着那座有他存在的小岛慢慢远离。
放了他,放了她,唯一的方法是远离,希望距离能够让她不会去想夺回他,或者由爱生恨的去害他。
但是如果“距离”做得到,那么这些年来,她的流浪为何做不到?
以前做不到,这一次她做得来吗?
好怕,好怕做不到。
她的执念是这么的深,深到自己都觉得可怕。她希望最后能够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美丽的影子,如果她再继续留下来,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能端庄贤淑、能平心静气,她恐怕将会变成骇人的母夜叉。
拿起摇桨,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水波,加速轻舟的离开。
“公主!”
小岛的岸上有一个人影出现,朝她挥手呐喊。
可惜,不是她所期待的人。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还抱着希望丁一秀会追上来挽留吗?天,她真是犯贱。
“公主,你到底要去哪里?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京,公主……”文征才大声地叫喊。
李世燕苦笑,现在还不是回宫的时候,也不是可以把所有事情放下的时候,她还有事情要办,等这件事办完了,她才能够真正的放心。
没有回应他的话,她摇桨更快的远离,就听到扑通一声,她回头,小岛的岸上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到哪里去了?
夜色太黑,看不到太远,也看不清楚四周。
只听到水声一声又一声的靠近--他下水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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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多久,他的头颅在她舟边浮出来,开口就说:“公主,你太不够意思了,要回去也不会通知一下。”一边说着,文征才一边爬了上来,自己找一个地方坐好。
她平静的看着他,死气沉沉地开口:“我没有要回京。”
他愣了一下,“那你要去哪里?”
“奇山。”
“去那边做什么?”他好奇的问。
她抿紧嘴唇,似乎很不愿意回答。
“你要是不说,一上岸,我可以调来许多许多的士兵保护你,无论你要去哪里都会很安全。”
她瞪着他,她武功盖世,哪里需要别人的保护,那么多人跟着她只会碍手碍脚而已。这个文征才明明知道竟然还这么说,分明是--“你威胁我?”好大的胆子,压根儿忘了她是公主吗?忘了她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不敢,微臣只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
她冷笑,“你应该好好考虑你的生命安全,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这么聪明,一上岸就自己找路回京,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她说的很有道理,更何况他的确渴望回京,享受那边的荣华富贵。可是他看着公主的心如止水,聪明如他,竟然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你要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这是怎么回事,他开始失常了吗?
“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李世燕严厉质问。
他点点头,不为自己说了什么而讶异,反而为自己说了这种话竟然还不感到后悔而震惊。
“跟着我就要有所领悟,我心情一不好,就会拿你出气。”她恐吓地说。
文征才没有被吓倒,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如果我的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我随时会一剑刺死你。”她强调地说,只不过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失恋的滋味她只想一个人品尝,不需要旁人凑热闹。
没想到,他却微笑。
“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就讲笑话逗你笑,如果你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而我的死能够让你开心,我心甘情愿被你刺死。”
明明知道他讲的是甜言蜜语,不能相信也不该相信,为何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冰冷的双颊还添上了热意?
“你用这些花言巧语骗了多少女人?”李世燕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不骗女人,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过,有时候他会说些好听话哄女孩子开心。
“我不会相信的,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知道公主所指的是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裙带关系得到官位,你尽管放心。”
“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你根本拿不到什么好处?”她激动的指控。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这是微臣的责任。”
“责任?”她苦涩地扯扯嘴角:心里似乎有某些东西在掉落,“我给了你机会卸下责任,如果你不把握,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聪明如他,经过她再三提醒,应该懂得把握时机逃回京城,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这么执迷不悟?
“微臣不知道公主的意思。”文征才冷静以对。
放屁,她才不相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可是一点都不敢保证,你的安全更不在保证之内。”
如果他真的聪明,应该逃。
可是他突然之间变笨了,居然还点头,“我明白了。”
她倒抽一口气,蓦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够摇着桨,沉默的行走在黑暗的湖面。
湖边有孤鸦的鸣叫,天上的月亮也从乌云中露出脸来。
“驸马的事情,公主打算如何处理?”文征才出声打断这紧绷的沉默,并且拿过公主手上的桨帮忙划着。
李世燕退到船尾,“我刚刚送了他一个礼物,天亮之后他就会看到,想必他会非常高兴。”真是神奇,她竟然可以心平气和的描述这件事情。
“什么礼物?”他用力的划,虽然还是会晕船,但他很努力。
她静静的瞧着他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