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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爹!”织雪不依地跺脚,“您笑女儿!”

  寒士里哈哈大笑,眼里有欣慰,她有多久不曾见女儿露这般娇态了?或许仇烈霄的到来不是件坏事。

  “老爷!”寒夫人忽然发现,“那仇烈霄人呢?”

  寒士里蓦地止声,是呀!他人呢?

  自那番晤谈,他便走出寒宅,他会去哪里?

  寒士里又想到那神秘的供药单之人,是谁在陆伯之前公开药方?如果……

  如果依他的脚程,是有可能在和他一谈后赶在陆伯之前到镇上。

  莫非是他公开药方?但放毒之人绝对不会是他,这代表了什么?

  药方唯有赤煞、银虹之人知晓,银虹一族只剩寒家三人,那么如此说来,仇烈霄必是赤煞传人无疑。

  可是……放毒之人又是谁?

  寒士里恍然大悟的眼睛对上妻子的苦笑,无言间传递一件事:放毒之人意图不是寒家,而是仇烈霄。

  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穷紧张。

  但是……夫妻俩又皱起眉,赤煞传人怎么有两个?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纠葛?此番出鬼岩洲,是否仍针对银虹之女而来?

  寒氏夫妇将目光调至唯一的女儿身上,满氏忧患之意。

  而寒织雪,犹然不觉命运在她身上应负了何等大任!

  ※※※

  顺着风的动向,跟着空气里的味道,他来到这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怒放的赤红小花,遍山遍野地绽放生命的瑰丽姿彩,风一掠,小花便摇曳低头款摆英姿气流带起红花的种子,丝丝飞舞在苍穹,香气悠淡四送,恍惚间直似仙境。

  “足以指名的仙境。”他冷语,没有表情。

  风,依着山势而下,直向下的碧落镇而去,送去清香,以及毒种子。

  挺立在这处山腹,他沉沉仰首,天际是全然无染的碧蓝,澄澈清凉令人无法一眼看尽望穿,就这么站着,任风絮拂身舞绕翩翩,天地只有他一人和他那颗疲惫的心。

  想不到……想不到她竟是银虹之女!

  当他到镇上查看瘟疫状况时,惊见陆伯拿着药单,那一刻他几乎不能呼吸,寒家竟是银虹族人。

  他分不清浑搅心胸间的痛楚是为哪桩,脑海盘踞的居然是她甜美的笑颜,不断地刺痛他,刺痛他……

  他没有让刺痛控制他太久,抢先公开了药单,确定那名大夫足担此任后便循着香味找到了这里。

  其实,炼眼毒植在他的故乡,那方终年枯炙的天地有个相当醉人的名字——情人泪。红色的小花开在地上,一朵朵犹如情人遥盼的相思泪,一滴滴的血泪染满山谷大地。是怨、是念、是愁、更是爱。

  故乡的香味充塞鼻端,没由来地觉得悲凉,此刻他才真正体会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逃处了跪岩洲,避过了名利的掐制,到最后还是栽在命运的手里。可笑,多可笑?他早该觉悟,诅咒是不会放过赤煞族任何一个人的!

  他知道放毒的人是谁?辛寇一定会逼他出面,他了解他的个性,就算把天地都翻过来,他也要找他一试。

  为了族长这个虚名。

  他不要他的退让,辛寇要的是搏斗、争夺,这些他都清楚,不同的是,为了逼他出面,他竟用这么无情的手段陷害,令他寒心,以前的辛寇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他变了?血魂剑吗?

  任何持有血魂之人,均抵抗不了它对人的影响,血魂剑是一把邪剑,寰宇只有燎天能与之抗衡。

  所以他们若见面就得兵刃相向,这是宿命,是每个分别持有燎天剑、血魂剑的人的宿命!

  这是他和辛寇的战争,没必要拖银虹族人下水,于是他暴露身份,他明白辛寇一接到消息,必会日夜兼程赶来此与他一决胜负,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因为他以己之私而袖手任寒家是银虹族人的秘密泄露,辛寇绝不会放过寒家,更不会放过她!她受的苦够多了,他要保护她不在受伤害。

  决战,是他不得不走的途径,尽管他千万个不愿意,还是只能任命运摆布。

  自古以来,有哪几人逃得过命运的安排?

  辛寇,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恩人的孙子,同时也是极欲取他性命的宿敌!诅咒,赤煞的诅咒唯有正邪并行不悖时才能消逝。

  而正与邪,是永生对立的。

  抓起一把红花,捏碎在手里,青筋暴突的拳头闪出火焰,将手中植物化为灰烬。

  辛寇,为什么你不肯放我安度余生?为什么连最后三年的平静也不肯给我?为什么要为了虚名迷失自己?为什么不顾兄弟的情谊?

  为什么?

  “啊——”他向天地狂吼,风冽飒飒,将锥心刺骨的怒吼推入天际。

  猛然自背上长形布囊抽出一把剑,扫向这片赤红花海,夹风之处无不燃出火焰,烧向时空,遍及宇宙,瞬时将这片花海化为火海。

  而握剑的手,赫然包裹着一曾火焰,延燃至剑身,一人一剑恍然是火神的化身,毁灭着这片致命的仙境。

  剑柄依稀可认出两字古体篆字:燎天。

  ※※※

  抚着这两个固体篆字,他的眼中只有近似冷血的热切,嗜血的热切。字有致地蜿蜒成的字行在他的抚触下诡异非常。

  血魂

  染血的灵魂是世上最美的极致吧!赤红的血自人体内迸出,有如生命的火花,壮观、短暂,使人不由自主的迷恋。

  剑柄的字在他的瞳孔内不断放大,再放大。血魂,最美的字,最美的灵魂,血魂之吻足令天地失色,有这把剑,他必能创出赤煞王朝——

  只要击败了燎天剑。

  “仇烈霄,不要当懦夫,快出来和我一战,只要击败你,再找到银虹之女,天下就是我的!哈哈哈哈……”

  辛寇的笑意并未传到眼睛,俊逸的脸庞更行阴沉,“仇烈霄,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我,你躲不了多久的。像你这种妇人胸怀,一遇上炼眼毒必心软供出药方,你再怎么躲也只会找僻静清幽之所,哼!我不怕揪不出你!”

  “禀教主!”厅外报卒单膝跪地道,“各地传会消息,安戴村,平檐村、围镇、延枝村截无人能治炼眼毒,只有碧落镇传出遏止了瘟疫的消息。”

  “碧落镇?”辛寇微笑,眸子晶亮,“好,传我令谕,将解方分到那些镇,人既已找到,不必延行其祸。退下吧!”

  “是!”

  五指收拢,他霍地握剑起身划出一道火焰,奔腾如龙呼啸,红颜的火仿佛是人的血,鲜赤夺目,火剑气势吞天,教这血魂总坛颤动阵阵。

  “仇烈霄,你等着血魂就要与你会面!”

  ※※※

  是夜,星幕烁烁。

  走在庭院间,扮着男身的寒织雪对满院优雅的景致,一点儿也无心欣赏,明眸观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怎么他还没有回来?

  寒织雪知道她根本不必为他的去向担忧,他只是受雇于寒家的武卫,其他什么都不是,但她偏偏就是挂念。

  轻轻一叹,幽婉的嗓子飘荡着的是醉死人的哀怨,她的样子简直是等门的妻子嘛!

  “寒织雪,你羞也不羞?”她斥责自己,随即颓丧地跨下肩膀,尽管羞耻,她还是得等,等他回来,不然今晚她甭想入眠。

  “大个儿,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嘛?”念着,她薄嗔微怒起来,“这么晚也没回来,身上又没有银两,不晓得有没有饿着……哎呀!寒织雪,你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说来都要怪他啦!要不是他把她当成朋友,她才懒得理他吃了没,当然,他看她的眼神也是祸害,害她心儿砰砰乱跳,胡思乱想。一个黄花大闺女怎应付得来这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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