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珈舞不是有意那么说的。”他温和地回道。
“京子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对于她们母女,我除了亏欠还是亏欠。我很感激京子愿意原谅我当年的不负责任,就算珈舞不认我,这也就够了。现下我只是担心有人会想陷害珈舞……”
“我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路伯伯。”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路一介眼中闪现宽慰和欣赏。孙胥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十分了解这个年轻人的性情。他看得出孙胥对珈舞的感情,已经不止是一个保护者这么简单,只不过女儿如何选择,他毕竟没有插手的余地。
“我和珈舞的男朋友聊了几句,他叫……厉秉均?那似乎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嗯,秉均是我的朋友,我想有他照顾珈舞,你也可以安心许多。”
“我只是担心她思想偏差,会因此忽略了她真正该把握的东西。”路一介语重心长地道,“你也是,孙胥。如果你真心渴望一个东西,就该好好把握,别轻易让它溜走,因为机会一旦错过,可是再多后悔也追不回来的。”
再拍拍他的肩膀,路一介起身离开了。看着飞机消失在云端,孙胥的眉峰仍旧没有舒展。路伯伯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开车返回台北途中,孙胥的思绪转到昨晚离开电视台时,路珈舞对厉秉均巧笑倩兮的模样。想到她现在很可能在厉秉均的怀中寻求安慰,他忍不住皱起双眉,心中不甚舒坦。
如果那是她的选择,他又岂能强人所难?对自己苦笑着,他爬过一头乱发,此时他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三秒之后接到他的耳机上。
“喂,老大?”是唐德伦的声音。“你在哪里?”
“在机场,正要回台北。”他的神经倏地紧绷。“是不是珈舞出了什么事?”
“你别慌,路小姐没事。”唐德伦安抚道,“她今天向电视台请了假,一整天都没有出门,我想应该跟你报告一下。”
“她会不会是和厉秉均在一起?”想到厉秉均可能在她的住处,他就感到心情恶劣。
“没有,路小姐今天并没有访客。我原先以为她只是想好好休息,不过刚才我帮管理员送邮件上去给她时,发现她脸色似乎不大好。你要不要去看看?”
孙胥的眉蹙得更深了。“我马上回去。”他简短地道,挂上电话。
飞车赶回住处之后,孙胥在路珈舞的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该不该敲门。如果她只是想静一静、不被人打扰呢?他没有忘记她前晚激动的模样,或许她不会愿意再见到他……
深吸口气,他按了路珈舞的门铃,等了两分钟没有人应门,他再打她的行动电话,也没人接听,最后他用备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客厅,一眼便瞧见她和衣斜躺在沙发上,黑亮的长发披散着,似乎睡得很熟。
他走了过去,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蹲了下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而且她在发汗,几绺发丝湿湿地贴覆着额头。
“珈舞?”他轻唤着,用手轻拍她的脸颊,却接触到惊人的高热。
该死,她在发高烧。他在心里诅咒一声。昨晚他就发觉她的脸色不对,却没去细想她可能是生病了,前天那场大雨显然是元凶。
他弯腰抱起她朝房里走去。
路珈舞微微惊动了一下,“孙胥?”
“别动,你在发烧呢。”他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从浴室拧出一条湿毛巾擦拭着她的脸。降低体温……降低体温的方法有哪些呢?他飞快地想着,忆起在美国时,一位医生朋友曾教过他如何处理发高烧的病患。
他再度走进浴室放下一缸水,回到床边轻拍她的脸。
“珈舞。”她的眼皮微微张开。“你吃过退烧药了吗?什么时候吃的?”
“没……没有。”她口齿不清地道,眼皮再度无力地阖上。“我好冷。”她低语。
“我在这里,没事的。”他柔声安慰道,将她抱进浴室。他在浴缸边跪下,先将她的脚放进水里,再逐渐将她整个身子泡进去,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头,开始用冷水轻拍她滚烫的皮肤。
路珈舞的头无力地靠着他的手臂,被水浸湿的发丝凌乱地覆着她的脸庞。他细心地将它拨开,不断重复泼水的动作,逐渐将冷水换成较温的水,直到感觉她的皮肤不再滚烫才微松了口气。最后他拉起浴缸的塞子,下降的水面逐渐显露出苗条纤细的女性身躯。
“冒犯了,小妞。”他喃喃道,开始褪去她身上湿透的衣物,并用一条干毛巾擦干她。他快速地动作着,因为一旦她醒过来,发现他居然脱掉她的衣服,而且还看光了每一吋,铁定会海扁他一顿。
用一条大毛巾包住她的头发,他在她的衣橱找出一件宽大的衬衫替她换上,最后再将她抱回床上,拉起被子盖住她。她轻吟一声,将头转向柔软的枕头,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等所有的事做完之后,孙胥在床边的地毯坐下,就着柔和的灯光凝视着那张姣美的脸庞,感觉心中汹涌而起的柔情。他已经过了见到美女就冲动的年纪,更不曾让女人扰乱他的心思,然而现在,她却牵动着他的所有情绪。
她已经不止是他的任务,而是成了他的责任,他再也无法将她置身事外。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苦恼地低语,真希望有个人来告诉他答案。
路珈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当她醒来时,瞧见孙胥就坐在她床前的沙发上睡着了,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她想撑住自己坐起来,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得花费全身的力气,她不由得轻吟一声。
听到声音,孙胥醒了过来,立即赶到她身边。“慢慢来,你才刚刚退烧呢。”他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格外清晰。“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到医院?”
“我很好。”她往后靠在他垫起的枕头上,注视着他忧心忡忡的表情,而后记忆慢慢地回来了。她一早起床时便觉得昏昏沉沉,原本只想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再去看医生,谁知道却浑身瘫软地使不上力气,直到孙胥来了。
是他抱她回到房里,帮她洗澡、照顾她吃药……她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件宽大的衬衫之外,什么都没有。
“等你恢复力气之后,你可以去告我性骚扰。”见她俏脸一红,他咧嘴而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发觉已经完全退烧后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
她没有问完,但他知道她的意思。
“德伦通知我的。他说你的脸色不太好,所以我决定来看看。”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她可没原谅他脱了她的衣服--即使那是为了救她。
“我一点都不敢妄想。”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照顾你真是件累人的事,我连晚饭都没吃,快饿扁了。你想吃个培根炒蛋吗?”
“不想!”
“那就太可惜了,我做的东西只有这个能吃。平常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不过你还在生病,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所以不管你想不想,你都非吃不可。”
路珈舞想抿住嘴巴,却无法克制嘴角往上扬起。十分钟之后,孙胥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大盘培根炒蛋、几片烤好抹上奶油的吐司,还有两杯热腾腾的咖啡。那诱人的香气飘进她的鼻端,她这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