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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她带着自己的相机,边前往绿洲边取景。

  江之中不让她下田野,她依旧可以自我行动,何况绿洲一带多的是当地人;男人不行,孩童、妇女总能引导她!

  脑海随着镜头前多变的沙丘转绕,于采忧拿开眼前的相机,眨了眨美眸,视线由远方调回,关阖镜头盖,而后将太阳眼镜推上秀挺的鼻梁,整整衣衫,侧背相机,加快脚步往绿洲方向前进。

  江之中给的苛责是刺激、是提醒,她知道自己的心、自己的精神需求的是什么,只有她知道该怎么对出口已好,他怎么看她,并不重要……

  处境不同,他以为他懂什么?!了解什么?

  绿洲是部族的村落所在。居民以畜养牲畜、种枣椰树为生。于采忧走入紫茉莉与粉红夹竹桃交杂的小径,顺着成排的阿拉伯橡胶树,到达人口稠密的市集场所。

  市集场所像是迷宫,大街、小巷交叉散 。载着商品的驴子排成长列;赤足孩童头顶装有无花果的竹篓,沿街叫卖;蒙着面纱的妇女,在各个摊贩间穿梭、徘徊,空气里萦回着各式香料味和当地人长袍饰物叮当响的声音,整个绿洲市集充满了强烈的异邦风情、沙漠文化。

  干采忧走在人群里显得格外突出。她是市集上唯一不同装扮、不同肤色的外国人。因为热,她”进入绿洲区便脱去防晒薄衫,仅着一件削肩紧身黑背、心和军绿色猎裤,过多肌肤裸露,替她惹来贼眼。几名阿拉伯族裔的大胡子男性,指指点点直瞧她。她无知无觉,迳自逛着市集,墨镜下一双冷漠美眸正搜寻着想摄入镜头的对象。

  就在一个卖金镯的摊位,一名妇女不知什么原因,陡然掀开固纱,露出轮廓深邃的脸庞——

  在这个男女观念封闭的社会里,那是很反制的举动。

  于采忧眸光一闪,纤白长指将墨镜移至发上,打开相机镜头,掌握时机,取好角度,倏地按下快门,拍摄那名女性。

  “喝!”于采忧手指才离开按键,那名女性便惊慌失措地蒙回面纱;而妇女身旁高头大马的壮汉,则粗暴地吼了起来;周遭男人眼神凶恶地直瞪她,他们嚷着她听不懂的方一言土语,逐渐朝她逼近。

  于采忧惊愣。她犯了禁忌!这个异邦文化,女人是丈夫的财产,她的摄影举动是侵权、是挑战这社会的制度,她惹怒了那些勇人,他们会私刑处置她……

  心一凛,她回过神,旋身快步奔跑。后方的男人粗野吼叫,愤怒地追着她。汗珠自她洁腻的额鬓沁出,她听出男人的长袍啪啪作响,仿佛怒涛阵阵急涌追赶,逼得她只能加快移动速度。她在人群里,推推挤挤,拨开无数阻碍,最后弯进一条非常狭隘的巷道。男人体形过壮,无法进入窄巷,气得在巷口跳脚。于采忧侧身移到巷子中央,脚步稍欧,靠着墙,手抚着狂跳的胸口喘息。眼角馀光瞟了瞟巷外,那几个壮汉踹着石墙,守在那儿等她。

  她摸摸额上的发,墨镜早不知何时脱落,一头散发贴黏着她汗湿的白曾肌肤,撩开覆在锁骨的发丝,仰起纤颈,吁了口长气。半晌,巷口阵势有了变化,男人寨宪章华交谈,留了一名彪形大汉守着,另几名似乎要绕至另一端出口,两面包围她。

  洞悉对方的举动,于采忧不再歇脚,偏侧着身躯,双臂一前一后分别获在两边石墙,长脚如走钢索般困难地在狭窄长巷中移动。她得趁他们堵上另一边出口前,离开这条窄巷,可留守那名彪形大汉不让她如意,拾起石块朝她丢掷。

  尖锐的石块划破她的白曾肌肤,鲜红的血珠从她手臂渗出,随着发梢滴落的汗水蚀过,让她疼得蹙扭眉心。好不容易她出了巷口,重新置身于喧嚣的市集,就见那几名男人也赶到这边。她倒抽口气,马上往人最多、最吵闹的地方挤。

  她混在人群里,身形被当地人的长袍掩着。她以为她暂时安全了,但还来不及喘息,她便发觉人群里的不对劲——

  这群人高声嘶吼,眼神凶恶带鄙夷,愤怒气焰高涨,他们全朝同一方向,仿佛共同唾弃什么般做着大手势、指着人群中央。他们并不是针对于采忧。不过,她隐隐不安,遂挤住前察看,而后她吓了一跳!

  那名被江之中取了绰号“黑黑”的小女孩,四肢受缚,凄惨地蜷在地上;一对夫妻跪在一旁泣诉,似乎在求饶。另一名看起来威权十足的男人,一手执弯刀与皮鞭,一手握着那枝她早晨才送给小女孩的钢笔,大声斥喝着。

  这是什么情况!?于采忧浑身一震,倏地明白,黑黑被误为是偷儿了!他们认为黑 谟心侵Ρ剩堑燎远矗≌庵趾⑼毡槭аУ牡胤剑直饰木呔峭饫次铩⑸莩奁罚桓龊⒆硬桓糜懈直剩校允恰竿怠估吹模?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于采忧突然觉得自己听得懂周遭的方言土语。他们吼着“偷”字,催促着行刑。在这个地方,偷窃是得断手的!她失了神,美眸呆凝地看着那名高大的男人割开黑黑双腕的束带,如同抓小动物般将黑黑拎到石台上,拉着黑黑瘦弱的右手,就要落下弯刀——

  “住手!”于采忧大叫出声,冲上石岩,撞开男人。“住手!钢笔是我送她的!住手!不是她偷的!不是她偷的……”她抱住黑黑,情绪失控地尖吼。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引得群众更加鼓噪,那几名追击她的大汉认出她,随即奔向台前暴吼大叫。被于采忧撞开的高大男人,脸色一变,大步跨回于采忧和黑黑前方,以弯刀指着于采忧,质问的粗声嚷叫不停。

  “不是她偷的!”她将黑黑掩护在臂弯里,一手挥开亮晃晃的刀身,雪白柔萋倏见血淋淋的伤痕。

  见血的快感、红色的刺激,骠悍的沙漠民族,人们因见于采忧受创,激昂地呼叫,就像疯狂的异教徒,他们手舞足蹈的起哄,等着观赏男人执刑惩罚于采忧。

  “住嘴!黑黑没偷束西!我们从没偷窃……”她硬着嗓音大叫,绝美的容貌上,神情怪异,仿佛没了、心魂,完全无感手臂刀伤的疼痛。“我们从没偷窃……”她不断重复这句话,但没人听得懂,当然没人理会她!

  屡次遭她挑战权威,执刑的男人再也闷不住火气,甩出皮鞭,啪啪啪直往于采忧身上抽打。

  “啊——”于采忧嘶声长叫。俯压着身下的黑黑,背朝男子,承受火燎般的鞭打。

  她不断的尖叫,带伤的手臂奋力往后挥,企图抵抗强鞭。但不管她如何躲避、如何挥挡,那利鞭都能准确地打在她背上。几鞭下来,她的视线开始花白,手臂愈来愈年尢,直到一声命令般的男性相吼窜进她耳膜,她再也无知无贵,陷入黑暗

  * * *

  像是被无数根烧烫的细针扎刺进背般,灼热、麻痛时而短暂时而长缓地在她肌肤里漫开。

  舅妈吴英那张严厉、刻薄的脸容在恐怖的阴暗中扩大、变形,并朝她压来。皮开肉绽的伤口遍 她全身,舅妈狰狞着五官,将满腔的恨意发泄在她那流不出血伤口上——

  一阵强烈的紧缩痛感袭来,她倒抽口气,双眸猛然张开。

  “醒了?”江之中在她手臂上完成包扎的最后手续,打了紧实的活结。然后,顺手取走敷盖于她背部的湿毛巾,泡入冰桶里,拧了拧,重新敷回她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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