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瞧疏影的表情,隐的猜到她像是另有意中人,心里不禁为行云感到难过。
“疏影,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也不知道。”她咬着下唇,表情述惘。“我十二岁便认识唐潋,他是峨眉派掌门知性大师的弟子;那一年他随知性大师来拜访义父。他像个大哥哥般带着我和珊妹、珞弟玩耍。我很喜欢他,可是……”她抬头望向新晴,一双乌亮的眸子仿佛染上一层雾气。“我无法否认对楚行云也有好感。我喜欢他的模样、他的智慧,还有他对我的温柔。新晴,我不晓得该怎么说。难道我不能两个人都喜欢吗?”
“疏影……”新晴苦笑,想起下午时,她还在想为什么有些男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三个女人,没想到姊姊却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你真的两个都一样喜欢?不会比较喜欢楚大哥吗?”
“他们都对我很好。”疏影迷惑地呢喃。“唐潋会帮我照顾受伤的动物。他的心地很好,佛法精深,跟他在一起,我心情平静喜乐。而楚行云……”她想起每当行云热情凝视她时,她所感受到的甜蜜羞涩。
“他怎样?”新晴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疏影脸红红地低着头。
新晴莞尔,瞧出疏影的不解人事,她根本分辨不出“男女之情”和“兄妹之情”的不同。
“两个人之中,你比较想嫁谁?”
“嫁谁?”疏影瞠目结舌,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为什么不能当一辈子的朋友?”
“自然不能。”新晴横了她一眼后,耐心地解释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像大姊和飞白。”
“那是因为大姊怀了贺家的骨肉。”
“疏影,事情不完全是这样。”新晴着急地想改正姊姊错误的观念。“当然那是其中一项因素。最重要的是他们相爱,想永远在一起。你知道必须要阴阳调合,才能孕育万物。诗经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旦追到手后,君子便要以‘琴瑟鼓之’把淑女娶回去,才能开枝散叶,繁衍子孙。”
“你是说我一定要选一个人嫁,就像你选了玉笙?”疏影狐疑地问。
新晴羞涩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后,再度试探疏影的心意。
“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会日夜想念他。见到他时,你会想跟他亲近,甚至冲动地想摸他……亲他。”
“摸他?亲他?”疏影轻蹙眉尖,思索着。
“是啊。你曾想过亲唐潋吗?”
“亲唐潋?”疏影大惊失色,使劲地摇苦头。“唐潋在我心里像天神一样,我很尊敬他。”
“如果你对唐潋是这种感觉的话,那我得很肯定地告诉你,你并不爱唐潋,而只把他当兄长看。”
“是吗?”疏影更加疑惑,“可是我常常想起他。”
“你也常常想起珊妹和珞弟,不是吗?而你对他们是纯粹的手足之情。”
“是啊!不过我有时候也会亲他们的。”疏影不好意思地承认。
新晴微微一愣,随即明白疏影天生热情。
“你亲他们纯粹因为友爱,就像你会亲我或是大姊一样。”
“对啊。”
“而你只是把唐潋当神一样,甚至没想过要亲吻他。你有想过亲楚大哥吗?”
疏影张大眼,在妹妹研究的目光探索下,脸颊发热发烫,像要烧起来似的。
“我……我……”她口干舌燥,饮了一杯茶后,才嗫嚅地回答:“我想……那样是因为……他好看嘛!长得那么秀色可餐,谁见了他都会想要……咬上一口呀!”
瞧她说得多理直气壮啊!新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那个‘谁’可不包括我唷。”
“讨厌啦,新晴。我只是想一想,又没有真的亲他。”
“那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真的做呢?”
“我……”疏影贬了眨美眸,出现一抹恶作剧的表情。“如果是以新晴的身分捉弄他,搞不好会喔。”
“疏影!”新晴懊恼地叹道,“不准你动这个坏主意。再说,楚大哥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是吗?我倒要试一试。”
疏影顽童似的表情,令新晴气煞。但经过她垂睫沉思后,立刻释怀了。如果疏影真的这么做,吃亏的绝对是她自己。楚行云不可能认不出她来,因为疏影独特的气质早已深入行云的骨血之中,当四片渴慕的唇相遇,爱人的心自然分辨得出谁是他的真情人。
☆ ☆ ☆
像两朵并蒂红莲般清雅绝色的俏佳人,施施然地从莲园走出。
只见她们娉婷的俪影穿过花园小径、月洞门、回廊,朝大厅方向并肩而行。沿路上的僮仆皆恭谨地向两位小姐行礼如仪,但很快地他们便张大眼,瞪着两人的背影发呆。
从前面看、后面看、侧着看都一模一样的人儿,到底谁是谁?
头上梳着桃尖顶髻,粉嫩的额头上戴着纱罗和珍珠缀饰而成的荷花形发饰,越发显得她们丰姿绰约,如仙女下凡。
再加上她们素净的小脸上,脂粉末施,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两双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亲切地眨呀眨,如水般柔媚的眸光,直把人的魂也勾了去。
而她们身上穿的素罗云衣、红莲刺绣图纹月华裙,和身上披的红色素纱,更增添几抹抚媚风采。
这对像极了王母娘娘座前的莲花仙子姊妹,连款摆腰肢的窈窕身形,都如洛神微步凌波般好看,更难得的是走路的拍子也一模一样,教一干仆人看得眼花撩乱,分辨得头晕目眩。
他们觉得自己好像见到新晴小姐的本尊和分身。
也不对,或许是疏影小姐的本尊和分身?
他们再度摇头。只觉得眼前的两名小姐,既有疏影的活泼灵动,又有新晴的端庄温柔,而这两种气质的融合,居然能有这般完美的展现。
所以他们看痴了、看呆了,脑海里仍残留着刚才的视觉印象,只能瞪着两位小姐的背影发呆,许久之后才恢复知觉。
在大厅里等待这对姊妹花一起到郁家夫妇坟上上香的行云和玉笙,所受到的冲击又比仆人还大。
两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那两张雪腻香酥的丽容上。
无论是唇边温婉的轻笑,还是低敛的眉目间隐藏的羞涩,都如出一辙。
行云和玉笙互看一眼,两人表情古怪地走向两姊妹。
坐在紫檀木靠背扶手椅上的赵天凤夫妻,饶富兴味地看着这场好戏。
他们知道一定又是疏影在顽皮了,故意和新晴打扮得一模一样,好在大清早便让众人来个脑力激荡。
玉芝倒好奇行云是否能在沾染雪花的白梅枝上,分出何者为梅花,何者为雪花。他能从这对并蒂莲中,认出哪一朵才是他情有独钟、欲采探花蜜的芙蓉佳人吗?(注:芙蓉,古代莲之别名。)
答案在刹那间便已决定了。
只见玉笙走近左边的俏佳人,嗅了嗅鼻,以深情的眼眸火辣辣地凝睇着那令他百看也不厌倦的娇容。
新晴被他的眸光瞧得面红耳赤,如染上一层红霞的粉顿越垂越低,不敢迎向情郎专注的凝视。
在一旁的疏影心中暗自嘀咕,不明白新晴的头低垂个什么劲,一面学她低下头来,一面又好奇地略偏着头狐疑地打量玉笙。
这个家伙,为什么一迳地盯着新晴,也不看看她?
疏影感到困惑不解,歪着脖子有些酸,才稍微动了一下颈部关节,眼光不期然地和楚行云对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