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奶妈,这个故事好好听喔!再说一次好不好?”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透着抹淡淡的红,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眨呀眨的瞅着五十几岁的妇人噍。
“小姐,我跟你说了好多次了,这不是‘故事’,是未来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妇人慈爱的抚着她胖嘟嘟的小脸,叹了口气。“也难怪你说这是故事,毕竟你年纪真的太小了,说了你也不懂。”五岁大的小孩能懂什么?
即使是大人……只怕也会把她的话当成怪力乱神的一笑置之吧!
“奶妈,什么是‘抢婚’?”小女孩圆圆的脸蛋一偏,头上的两把绑发晃了晃。她想起奶妈方才说的故事,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懂耶。
“抢婚就是……你要当新娘时,有人把你抢去当他的新娘喽!”
“很好玩吗?”她的大眼又眨呀眨的。
哎……她果然还是不太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妇人又是长长的一叹,“如果长大后你还能觉得‘好玩’的话,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奶妈,谁会来抢我?”密长的睫毛一插一扬,全然不知道抢婚两字的严重性。
“来抢你的人当然是你的真命天子。”她巫氏的天象卜筮在命理界可是小有名气,如今不坐坛为人卜算消厄,也只是不愿窥知天命为自己招祸。
自古巫觋医者皆同,为人解去业障病祸,病祸即转来自身。见苦不救,心上不安;见苦若救,自身不安。
不过她既是小姐的奶妈,对于她的祸福实在没法子置之不理,于是在她生辰那天帮她卜了个卦。
按卦象来看,她家小姐是有福之人。虽然父母相继辞世,可因生于富贵家境,物质无虞,且从小到大无病无痛,一路走来倒也算顺遂。唯一的问题就出在她的婚事上。
小姐的命格特别,烂桃花一路开,婚事多曲折,且有多次婚姻的命格。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和她结了婚,或有亲密关系的男人还都不得善终。
一个女人结了多次婚已经会遭非议了,若是还兼克夫,那世人将用什么眼光看她?
因此经过一番深思,她才想出了抢婚这法子。
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披了婚纱,进了礼堂,有众人证婚,就世俗眼光那就算结婚了,由此破“多婚”命格,也算救了她那无辜的夫婿们一命。就她知道的,这样的闹剧只怕还不只上演一回,直到她的命定情人出现为止。
此举虽有些荒谬,可也算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了。
“真命天子?是白马王子的意思吗?”
“这么解……也没错吧!”
“来抢我的人是白马王子,那我是白雪公主喽?”
奶妈被她的逻辑给逗笑了。“是啊!你就是奶妈心中的‘公主’!”
“奶妈,王子帅不帅?”
“小姐的王子一定很帅。”妇人拍拍她胖嘟嘟的脸。
“奶妈,那他什么时候来抢我?”
“等小姐长大后啊!”
“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还要很久、很久、很久……”
“奶妈,那我要在哪里等他来抢我?”她天真的抬起一张圆嘟嘟的苹果脸,“芽芽没和王子说好地方,他会不会不知道到哪里抢我啊?”
“不会的,他是你的王子,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他一定遇得到你。”是命中注定的,想躲也躲不开。
“噢!”小女孩雪藕般的小胖手托着红扑扑的苹果脸,仰着脸笑咪咪的。
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期待长大后被抢婚……
有个很帅很帅的王子会来抢婚哟!
第一章
潘朵拉婚纱会馆无论是外在建筑,或是仅隔着一层玻璃落地窗的内部装潢,在这婚纱街上都是会令人驻足多看几眼,甚至流连忘返不想离开。
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到处是玫瑰和蕾丝所营造出来的梦幻空间……
喔!别忘了,在这建筑的一角,还有个十多坪大的露天小广场,那儿摆了三四张雕花铁制桌椅,种了些花花草草,专供逛累了的路人休憩。只是一个小小的角落,却可以感觉到潘朵拉的贴心,以及环绕着浓浓华丽、浪漫、优雅的古典气息。
经过这家店时,年轻女孩们的眼神总是特别柔和,里头陈列的美丽婚纱仿佛是通往幸福之门的钥匙。
婚纱或成熟、或可爱、或清纯、或古典……不知道是设计师的巧思,或是会馆陈列营造的气氛,总觉得潘朵拉好像是透过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美丽方式在祝福有情人……
透过婚纱,她们对婚姻起了美丽的憧憬。
如果结婚的话,就是要这么幸福啊……
婚纱馆门上的花铃声又响起,客人再度上门。
今天会馆中的“六大天才”有好几个不在家,只留下策划婚礼会场的创意总监兼会馆会计的霍馨,和时时手上不离扑克牌的“神算”香景幽。
“欢迎光临。”
两人抬起头来,看着推门而人的年轻女子,彼此心里都是一怔。
怎么……怎么“又”是她?
进门的这位小姐他们两人不但不陌生,还称得上熟了。
她和婚纱会馆的工作人员虽然非亲非故的,可三年前潘朵拉成立时接的第一椿 Case就是她,接着更成为潘朵拉的常客。
常客?她常介绍朋友来光顾吗?不,是她自己常光顾这里。
包含半年前的那次婚礼至今,她已经结了七次婚了,四次在外国,三次在国内。每结一次婚,她就会造访这里一回。这次她又来了,莫非……
罗晓芽约莫二十三、四岁,甜美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她绝对称得上是个绝色美女,美丽的五官是难以挑剔的完美,尤其那双含媚双瞳最特别,当她笑的时候,流转的媚态秋波恍若能勾魂。
那种勾魂媚态似乎是与生俱来、不加矫饰的。但她年轻的纯真特质并未因此而掩去,妩媚和纯真的极端气质共融,也难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了。
来者是客,更何况她和他们虽为主客关系,实际上却称得上朋友。
香景幽还没开口,霍馨已笑吟吟的打起招呼了。
“好久不见,晓芽。近来好吗?”
罗晓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香景幽递上的那副扑克牌。“还要算一次吗?”
“规矩。”
香景幽习惯为推门而入的客人奉上一副牌,好像已成为到潘朵拉来的客人要“遵守”的规矩了。
她耸了耸肩,依着次序洗牌抽牌。“来了八次玩了八次,前七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真不知道这第八次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前七次亮牌时全是黑压压的一片,首张还是人人都知道不是好东西的“鬼王”。又香景幽是不替人解牌的,看得懂牌意的人直呼他神算,看不懂的人莫名其妙之余,瞧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有时真的……很想在他身上量鞋号。
她是看不懂牌中的意思,可也多少知道牌意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到潘朵拉来筹备结婚事宜堂堂迈入第八回了,也就是说,不包含她这次要结的婚,她已经结了七次婚,且逃了七次婚了。
天呐!哪个女人能像她这样无敌的,一连结了七次婚,又逃了七次婚!
因为她结婚是为了等“真命天子”来抢婚,他没来抢的话,她也只好在神父问 Yes or No之前脚底抹油逃了。
第一次逃婚她觉得新鲜刺激,第二次逃婚她还觉得好玩有趣,第三次、第四次……到了后来,她边逃脸边黑……觉得自己实在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