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上头写什么?”
“写奴儿愿嫁靖王爷为妻。”
“那是奴儿的笔迹吗?”
“是。”
“爹,你别说笑了,奴儿又不会写字。”
“可这真的是奴儿的字迹,瞧!”苏老爷拿给莫灵看。
奴儿虽说不曾读书,但奴儿两字却是她的名儿,奴儿记得可清楚了,她常常偷偷练习,莫灵是知道的。
而眼前“奴儿”那两个字真的是奴儿亲笔所写,且整篇文字一笔一划写得十分整齐,就像是奴儿的性子。
这婚契真是奴儿所写的!
莫灵看得傻了。
“这会儿大伙全信了是不是?”陆靖将婚契给抽回来。“里头可是言明了,苏家人要是想毁婚,除非拿另一个女儿来抵。”
“我、我、我,拿我去抵。”云英赶快自告奋勇。
苏老爷都快被云英给气死了,他这个花痴女儿!“是拿命去抵呀!怎么?云英,你就那么想死是不是?想死的话好呀!那你就去啊!”黄河没盖盖子,她去跳黄河自杀算了。
这会儿不只苏老爷瞪她,就连莫灵都觉得她这个姊姊有够白痴的;那天靖王爷要杀她们的事她竟忘了,今天还敢自告奋勇想取而代之。
云英真是头壳坏了。
陆靖没空理苏家的家务事,他唤一声,“苏老爷。”
“是。”
“本王将带奴儿回京城,你有话要跟奴儿说吗?”
“没有。”苏老爷只想赶紧送走靖王爷这个煞星,他没什么话要跟奴儿说。
“你有。”
“我没有啊!”苏老爷很确定地摇头。
陆靖的目光转冷,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有。”
苏老爷白痴到连莫灵都看不过去了,她爹真蠢,陆靖分明就是想强迫爹去跟奴儿见个面,让奴儿能安心上京,爹怎么不明白呢!唉。
“爹,你有。”
这会儿连自己的女儿都这么笃定说他有话要跟奴儿说,所以,连苏老爷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没话跟奴儿说。
他问莫灵,“我真的有吗?”要说什么?他又从未注重过奴儿那女儿。
“有。”莫灵十分笃定。“总之,你快跟着靖王爷走,要不他就要发火了。”
“哦!好好好,那爹跟靖王爷走了。”苏老爷尾随在陆靖身后,莫灵也跟上。
陆靖听到多余的脚步声,他停下转身,看到莫灵自在的身影。“你干嘛跟来?”
“我也有话要跟奴儿说。”
“改天吧!”他会在这个时候让奴儿跟鬼灵精怪的莫灵见面,才是白痴行为。
“改天奴儿就上京里去了。”
“那你就等你上京城的时候再说。”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等不到那个时候也得等。”
“我要是不等呢?”
“那我就把你的双脚给剁了,看你怎么爬进县衙里。”
“你你你!”莫灵气得舌头打结,她跺脚不服道:“你以为这儿没王法了吗?”
“我就是王法。”所以说,谁敢忤逆他的意思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陆靖拂袖而去,莫灵也只能在原地气得直跳脚,直说:可恶、可恶、可恶!
※ ※ ※
奴儿没想到她爹竟然会真的来替她送行,她原本听陆靖说她爹为了赎罪,所以已经把她卖给陆靖当奴才,她还不信呢!
可她没想到她爹真的来为她送行,还要她多加保重。呜呜呜……爹是真的要把她给卖了!
奴儿哭得肝肠寸断。
陆靖要她别哭了。“你爹都还没死呢!你这么哭天抢地的嚎给谁听啊?”
陆靖劝人别哭的方法很奇怪,至少苏老爷就不懂,他什么人不好讲,偏偏要拿他来当例子,真是不吉利,呸呸呸!
苏老爷皱着脸,还真背着靖王爷吐口水。
“你在干嘛?”陆靖看到苏老爷吐口水的举动,他十分不悦地皱着脸。
苏老爷赶紧说:“没什么。”
“没什么那还不快回去。”
“是。”苏老爷欣喜若狂的想早点脱离苦海。
“不!爹,你再等等。”奴儿还想跟她爹说说话,她长这么大,她爹还真没像今天这样待她。
这可是她盼了好久的亲情。
“奴儿,咱们还得赶着上京,你有话可以下次再聊。”
“对对对,靖王爷说得对,我们父女俩有话可以下次再来慢慢聊。”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过年就能回来了呀!傻女儿,你自己写的契约都忘了,契约上言明你一年可以回家过三节。”
“一年三次!这么好!”奴儿没想到被卖的奴才还能有这种福利,但……“我没有银子。”
“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陆靖怕他们父女俩再这么没完没了的谈下去,事情会败露。
“对对对!靖王爷有的是银子,你就别担心了。”苏老爷真的受不了他这个女儿,都是要当王妃的人了,还这么小里小气,真是登不了台面,丢脸死了!
真不知他那么多女儿,靖王爷怎么会看上这个最蠢、最笨,他最不疼的。唉!真是各花入各人眼,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或许奴儿在靖王爷眼中真是美如西施也说不一定。
“爹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爹,你也保重。”奴儿猛挥手,依依不舍的,但她爹却连头都不回的直奔回家。
他好怕靖王爷阴晴不定的个性,会毁了他的命呀!
※ ※ ※
陆靖终于回到京城,没想到他江南蒙难,这一别京城便是一个多月。
说来说去,这事还得怪奴儿,要是她肯乖乖跟他回来,他也不用演这么多场戏,真是累死他了。
陆靖一回到京里,便如鱼得水般地自由自在,而靖王的宠妾们一听靖王爷回来了,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地跑到正门去迎接王爷回来,只是,她们几个万万没想到这次爷回来还带回一个狐狸精。
唔!说她是狐狸精也不太恰当,因为那个姑娘长得灰头土脸的,不像是小姐,倒像是个奴才似的。
靖王的宠妾们各怀着恶意的心情打量着奴儿。
奴儿不知人心险恶,一进陆宅后,迳是抬头望着红屋顶、高大墙,这就是陆靖的家吗?
哇~~好大哟!没想到陆靖一个小小奴才,竟然可以住这么好的大宅子,真是不可思议。
奴儿张大嘴,就好像刘姥姥入了大观园一样,什么事都好奇,什么东西都要摸一摸。
陆靖也不管她,迳自去做他自己的事。他一个多月没回京,很多事得跟皇上报告,于是他一回京便梳洗干净,换上宫服上朝去。
他没交代奴儿做什么,大总管看着奴儿,也不认为她像个主子,但爷带回她是要做什么用的呢?
大总管不敢妄加揣测,只好恭敬地跑去问奴儿。“这位姑娘。”
“是。”奴儿也很有礼貌的福身。
看她这个态度,大总管更加认定她不是主子的新欢。
主子的新欢进门时,一向一个比一个高傲,不像这姑娘的态度,看起来比谁都来得低。
“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
“您叫我奴儿就成了。”
她用了“您”字,又称自己是奴儿,莫非他家的爷真是买了个家奴回来让他使唤?
不!这也不对;因为爷是管大事的主儿,怎么可能自个儿买家奴?除非这事另有隐情。
“这位姑娘——”
“我叫奴儿。”
好,他就叫她奴儿。“奴儿,你知道你进陆府来是做什么的吗?”
“我是陆靖的奴才,我爹让我服侍陆靖,直到陆靖所受的委屈得到平反。”
当然,这个理由是陆靖告诉她的,但她不疑有他,因那天她爹来送别时也曾提到契约的事,她心想,那就是在说她的卖身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