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明月当空,凉风徐徐,尚有溪水婉蜒流过。而那灯火通明的村落就是山贼寨了。
“谁!快报上暗号,否则我们放箭了。”暗处有人朝他喊道。
辰騄收起出鞘的刀大声说道:“我是南边山村的人,想见你们当家的。”
静默了一会儿,□见山道上燃起了火把,躲在林里的山贼骑着马走出来说:“跟着来吧。”
辰騄就这么被人围挟着往山寨走去。而寨口早聚满了山贼,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的瞪视着他。
可辰騄却神情镇定,目光不移的勒停住马,朗声说道:
“各位,这山里咱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晚为何到我村子劫人?如果没个道理,我不但要讨回我的人,还要向各位讨个公道。”
“臭小子!咱们没一把火烧了你的村子已经算客气了,还自己来送死。”
“妈的!跟他说这么多做啥,干脆一刀了结他算了。”有人呼应着。
辰騄依然镇定,但他的坐骑一见人群拥上来,立即吓得嘶声惊叫。
这时山寨里传来一声低吼说:“都给我住手!”
辰騄稳住了马,朝这声音看去。
只见那山贼头目站在屋前,脸上带着笑说:
“久仰了,云兄。”
辰騄不答腔,只朝他点点头。
“云兄,既然来了,何不进屋来聊聊。”
他这话明着是邀请,暗着是想试试辰騄。
既然明白,他立刻跳下马来,气宇轩昂的走进屋里。
一坐定,立即有人送上好酒好菜。山贼头目举杯说:
“来,我先干为敬了。”
辰騄也不啰嗦,一口就将酒干了。
“好!云兄果然爽快。”
辰騄搁下了酒杯,立刻表明来意说道:
“在下是专程来讨人的。”
“我早听说云辰騄是英雄出少年,不但人品相貌一流,更有一身好胆识!想这连官府都找不着的寨子,竟给你三两下就钻进来了。”
山贼头目脸上的笑,突然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
“我本无意来此,是今晚您带走了我村里的人,我当然得亲自领回了。”
山贼头目旋即沉下语气说:“你来,我可不一定放人喔。”
“没人,我是不会走的。就算夷平这山寨,我也一定要讨回我的人。”
山贼们一听,立刻拔刀弄剑,个个口出秽言,准备蜂拥而上。
辰騄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神情沉稳镇定的坐着。
山贼头目见状,不免心生顾虑,但还是嘴硬说:
“难不成你不怕走不出我这山寨?”
辰騄冷笑着回他:“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后路。”
山贼头目沉吟了半晌,最后竟放声大笑了起来。
“佩服佩服,云兄果然胆识过人。好,那我就不瞒你了,最近这寨子里突然起了一种染病,前前后后已经死了好些人了。我听说你那里有位大夫能治这病,所以只好向你借人,可谁知竟是个女娃儿。”
“她人呢?”辰騄忍着焦急,勉强稳住了语气问。
头目扬扬下巴,使了人带辰騄过去。
走了一会儿,只见带路的人突然停下步子,一副怕被传染的惊慌神情远远指着偏角一间石屋,随即拔腿跑了。
辰騄不疑有他,加快脚步朝石屋定去,直接推门进去。
正埋头煎药的鹊儿听见有人进屋的声音,赶紧转头说:
“我说了别进来!这病会传染的啊。”
辰騄望着她纤瘦的身影,一时眼前竟迷蒙起来。他不等鹊儿起身,即刻飞奔到她跟前,哑了声说:
“对不住,我没能好好护着你。”
“你……怎么来的?”
鹊儿又惊又喜,再顾不得什么矜持羞怯的,直往他的怀里钻。
辰騄嗅着她发际的香气,一再紧拥,轻声的问:“他们可有为难你?”
鹊儿这会儿根本没法说话,只能一个劲的摇头。
辰騄怕她受了委屈不说,急着要抬起她的脸问个清楚:
“怎么?难道他们……”
“……没,他们没有为难我。”她忍着泪,就是不想让他担心。
辰騄不舍离开她颤抖的身子,恨不得当下就能给她最炽热的温暖。
“别怕,我来接你回去了。”
见着了他,鹊儿就是死也甘心了。
“你不该来这里的,万一有个闪失……而且这会儿我也走不开,这些人还等着我救命呢。”
辰騄明白她的菩萨心肠,即使是作恶多端的山贼,也是条人命啊。
于是决定陪她留下,等这事彻底解决再走。
历经这场生死离别,怀里再拥着鹊儿,辰騄不再抑制心底满溢的情意,捧起她的脸端详了许久,深深的印上一吻。
这个吻不但解开了两人积压心底的情爱,更是一分情深意重的承诺。
*****
几天后,山寨内的病情顺利被控制,不再蔓延。
鹊儿将草药的配方和煎熬的方法教给他们,也暗示着两人随时准备离开。
但是头目的热忱态度让辰騄不好开口,又拖了数日。
这天一早他一到鹊儿房里就说:
“我们今天就离开吧。”
“嗯。”鹊儿早有准备,于是转身应着:“我去收拾东西,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整装待发的两人进了山寨大厅,准备辞行。
头目一见两人,故意无视于鹊儿手上的行李,揽着辰騄的肩说:
“你来,我正好有事找你商量呢。”
还没等辰騄应话,他又说:
“云兄,昨晚西面山脚的那座寨子教官府抄得一个也不剩啦!那群蠢蛋,早叫他们来投靠我,现在就不会弄得家破人亡了。”
“说的是,现在官府抓的紧,而我已离村数日之久,也该回去了。”辰騄气定神闲的起身,拱手行礼说:“我是来辞行的。”
“云兄怎么如此见外,现在这山已经是你跟我的天下了,倘若咱俩能合作,别说官府,说不定这天下都是咱们的囊中物哩,哈哈哈……”
“我没这野心,图的只是百姓日子安稳罢了,所以您的雄图霸业还是另谋人选吧。”他顺手牵起身旁的鹊儿说:“我们走。”
“哎……云兄太谦虚了。这道上的角色我见了不少,但要说有云兄你这般胆识气度,至今我还没碰见过哩。像你这般出色的人才窝在这荒山里,自然是委屈了。只要跟我合作,不怕闯不出一番鸿图大业的。”
“恕我直言,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承蒙您看得起,但我志不在此,你的盛情我心领了。”
见两人执意离开,守门的人立刻亮出大刀阻止。
头目使了个眼色,就见屋外有人搬进几个箱子。箱子里满满是黄澄澄的金子。原来他是怂恿不成,转而利诱起来了。
“这些金子部份是谢礼,另外的……是想跟你商量个买卖。”
“什么买卖?”辰騄眉头紧蹙,目光如炬的瞠视他。
“我想跟你买下那会医病的女娃儿,不知这些银两够不够?”
“你当我云辰騄是什么人!”
一旁的山贼见他激动愤怒,纷纷拔刀严阵以待。可头目却挥手阻止他们,一壁笑道:“我果然没看走眼。”
“在下以礼相待,若阁下再挑衅为难,就休怪我出手得罪了。”
辰騄定定望着头目半晌,四周的空气瞬间凝结,静得出奇。
最后头目突然放声大笑说:“云兄,我服了你了!来人啊,让路。”
辰騄拱手谢过,搀着早已腿软的鹊儿走出了屋外。
只见山寨里的山贼全聚到了寨口目送两人。
*****
牵马步行走出了山壁,辰騄先将鹊儿扶上马,待自己坐定之后便策马往山村奔驰。
仰头一片万里无云,放眼所及阳光灿烂。风在耳边轻啸而过,令两人的心也跟着飞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