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热闹成吗?罗马总公司每天照三餐打电话来关注,台湾的代理商更夸张,在场的这些人手全是他们派来的。”他跨下舞台,看了看腕表嘟哝:“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
骆莉雅有点被搅乱了。
空勤的工作范围相机场地勤或者有关,但是和台北分公司内部人员基本上没什么交集,所以公司地面上相关的活动内容,如果不刻意去注意,通常只知个大概而已。
她环顾着会场,挑了挑眉。“张哥,既然代理商那边派来这么多人,为什么GH还要叫我们来支援?”哇,光是那几个外聘的“葡萄酒妹”就已经够亮丽抢眼又劲爆了,跟她们站在一起,都快成了OBS。
张哥耸耸肩,莫可奈何的摊手。“GH算是台湾代理商和进口酒厂的中间人吧,当然一切要求完美,他们要搞噱头,特地从空勤部门调了几名空服员过来。”
骆莉雅狐疑地瞄着他,“不会要我们上台跳钢管舞吧?”这阵子景气不好,国内几家航空公司为招揽客源,花样百出,空服员又跳艳舞又走秀的,她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张哥爽朗大笑,Baby Face怎么看都讨喜。
“说实话,你们来这里纯粹当花瓶咩,让记者照照相,知道一下GH的活动,顺便打响公司的知名度。嘿嘿,可是你这个主意不错喔,我可以叫人赶快来装一根不锈钢管,各大报的记者一定很喜欢这种消息,有助葡萄酒销售。”
“喂?!”她作势要踢人,他已往旁跳开一大步。
“好啦好啦──”求饶地挥挥手,他又描了眼腕表,“等一下可能得站上两、三个小时,你先去后面休息室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还有啊,你们同期的雷欧娜、珍妮、雀莉,还有美女梅和酷老弟都被调来啦,现在就在里边,限你们二十分钟后出来Standby。”酷老弟是克劳蒂亚的绰号,早传得空、地勤皆知。
听到他的话,骆莉雅眼睛都发亮了。“谢谢张哥。”
呵呵,有同期姊妹耶,看来这个记者会也能轻轻松松地应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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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这个记者会只会痛痛苦苦、难难过过、别别扭扭,怎么都不会轻轻松松。
骆莉雅和空勤的姊妹们优雅地站在舞台旁,那个舞台大约二十公分高,上面的长形桌架满麦克风,出席的人除了“环球幸福航空公司”的两位高级主管、台湾知名酒类代理商负责人,另外一位──就是这一次义大利葡萄酒授权代理的主角。
“各位记者朋友,大家来这一趟算是赚到了,真正大手笔,义大利梅迪尼红酒闻名世界,产区正列为义大利DOCG等级中最高一级,梅迪尼先生此次特地从托斯卡尼的酒窖中带来五百瓶顶级葡萄酒,各位请看──”挤在前面的各家记者随着主持人的手势回头,会场十来张桌面摆上一瓶瓶美酒,正在开封。
“喝红酒是一门有趣的学问,要先开瓶放一小段时间,它们现在刚被叫醒,眼睛才眯开细缝,要让红酒自己慢慢清醒过来,等一下访问结束,各位朋友刚好可以品尝最有味道的红葡萄酒了。”
有人被主持人俏皮的言语逗笑了,可是骆莉雅发觉自己笑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捂着胸口,那种全然没道理的闷涩如同开封的红酒,也悄悄地苏醒过来了。
抬起头,她眼睛定定地望向会场上高挂的红布条,终于在那个授权代理下方注意到品牌名称──Vino de Medilni。
妈妈咪呀!笨死了、笨死了!
Medilni,她早该注意到的。
“瑟西,怎么了?你还好吧?”克劳蒂亚站在她右手边,奇怪地打量着。
“好得很。”她僵硬微笑,眸光不禁游向坐在长桌中间的义大利男人,他习惯性地抿着唇角,又摆出那副认真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哼,丑死了,都不会笑一笑吗?真以为自己多Cool啊……”
“你自言自语说什么?”站在另一旁的美女梅,用手肘偷偷撞了她一下。
“没有呀。”
这时各家记者已开始七嘴八舌的发问,镁光灯也不停地闪烁着,会场的注意力完全聚焦在舞台长桌上那几位大角色身上,一旁站着的十名“环球幸福航空公司”空服员果然是用来衬托绿叶的红花,闲闲被晾在一旁。
他应该没注意到她,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有时间理她;就算有时间理她,她也可以装作不认识。骆莉雅心中自我安慰着,几秒钟后,发现自己的眼睛竟不能控制,又转去黏在他身上。
噢,简直莫名其妙!
这不安和焦躁的感觉,好像……好像那种虽然跟人家分了手却又余情未了,而自己又和这个人无意间重逢。
但是,她和他根本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反正是个性差异,不可能合得来。
蓦然,那一小块记忆轻轻摇荡,想起那一天秋空下他探索的深吻,她体内的血液仿佛倒流了,脑中微微晕眩,全身热烘烘的。
许多声音从耳边飘过,听不真实,一直到克劳蒂亚从背后扯着她的裙子,才把她出游的神志请了回来。
“什么?”骆莉雅眨眨眼,反射动作站直双腿。
“喂,上个月你、我,还有雷欧娜不是一起飞了一趟欧洲班吗?在罗马下榻的饭店里,你被人挟走,我和雷也被带走,后来回到饭店后,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和雷被人当成贵宾一般的招待,还配了一辆凯迪拉克加长型轿车和猛男司机载我们两个去玩。”克劳蒂亚压低声音说着。
与其说玩,还不如说是血拚,凯迪拉克载着她们直奔古奇和普拉达位在佛罗伦斯的两个工厂,原价折扣再折扣,岂有不“撩”下去之理?!
听骆莉雅点头轻唔,她接着又说──
“那个忽男司机虽然不会英文,但德文讲得很好,我和他聊了几句,问到你的去向和他们的背景,刚开始他不说,只说你很好、没事,被我死缠烂打之后,才提到你被带去托斯卡尼的梅迪尼庄园……”
“唔……”骆莉雅故意把脸瞧向另一边。
上次三人“历劫归来”,详细的经过被她草率地唬弄过去,克劳蒂亚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不弄个水落石出才怪。
“瑟西小姐,请问眼前这位来自托斯卡尼的梅迪尼先生,是不是上一次绑架我们三人的幕后主使者?”
此时,众家记者中不知哪一位问了有关葡萄酒的问题,就见坐在长桌中间的高大男人,慢条斯理地调整面前的麦克风,沉醇的嗓音清楚响起,他不说中文,却以流利的英文和记者对答,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商业策略。
骆莉雅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那一日是她坚持要离开的,没理由觉得惋惜。
“瑟西?”克劳蒂亚挑挑眉,肩膀顶了过来。
“唉唉,不是他啦,我呃……跟他不熟。哎呀,这件事很难解释。”
“喂,你们两个说什么?”这一次换美女梅顶她,“干嘛这么神秘?”
骆莉雅没来得及开口,却听见克劳蒂亚低低怪笑:“是呀,这件事真的很难解释,不过应该就要真相大白罗。”
“什么真相大白?”骆莉雅怔问,十二万分不祥的预感当空罩来,忽然间,镁光灯朝台下一排空服员“扫射”,一时间扫得她眼花撩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