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教你该怎么约女孩子?应该提前说的。”
“你很大牌。”
她哈哈笑,问:“你在哪?”
“还能在哪?坐在豪华办公室,对着一杯冷掉的咖啡,望着窗外萧瑟的风景,和个不肯跟我约会的女人讲电话。”
“是是是,可以形容得更惨一点。”
“好让你同情我?”他呵呵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好象有点上瘾。”
“什么瘾?”
“这样跟你斗嘴啊,真是欲罢不能。”生平头一遭啊。
夏眠笑着,她也喜欢跟他说话。“我今天本来心情很差。”
“哦?”
“现在好一点了。”
“因为我的关系?”
“是,我承认我挺喜欢听你说话,但你可别因此而骄傲。”
他笑了。“告诉我,你今天早餐吃什么。”
“真无聊喔你,有兴趣听这个?”
“总比听记者问我某某跟谁谁谁同居,某某声称她是处女,是真的吗?某某劈腿,我们有相片为证,比听这些好吧?”
她骇笑。“好啦,我早上吃了便利商店的鸡肉三明治,公司提供的即溶咖啡。”
“中午呢?”
“中午啊,一杯阿华田。”
“还有呢?”
“今天很忙,只喝阿华田。”
“真可怜,大爷我本来要带你去吃大餐。”
夏眠现在的心情可不只好一点,而是心花怒放了。她柔声问:“那你呢?”
“我?”
“早餐啊?午餐啊?”
“我也要说?”
“当然,礼尚往来嘛。”
“早餐秘书帮我准备很难吃的凉面,很难喝的咖啡,冷掉的小笼包,我对她准备的早餐很不满意,不过我懒得跟她计较。”
“是喔,好可怜。”她笑眯眯地又问:“那午餐呢?”
“午餐她帮我订了非常难吃的鸡腿便当,加了很多味精,下午老觉得很渴。”
“比我的阿华田好了。”
“外边买的东西总是添加很多味精,吃得很腻。”
他们从一日三餐开始聊到彼此的兴趣。
他说他喜欢运动健身,她说她爱音乐跟读书。他说他喜欢秋天,他不爱流汗的感觉,秋天刚刚好又不太冷。她说她喜欢春天,春天可以到阳明山赏花。他说明年春天带她去赏花,他知道哪里有花可以赏又不怕塞车。她说她最近迷上沙发音乐,听了可以放松心情。他说他每天压力大,哪天要她借他听。他们东扯西聊,就是舍不得挂电话。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夏眠不得不说再见。
“我要挂电话了。”夏眠付钱给司机,下车,天已经黑了。
“我不喜欢这感觉,你严重打击我自信。”
“哦?怎么说?”她走向许伟哲家。
“你抢了我的台词,以前都是我跟人说,我要挂电话,我有事,我没空,你要早点跟我约……”
“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有事。这样吧--”她柔声道:“我让你先挂电话。”
“这样好多了。”
“是,简大牌,你挂吧。”
“你这样害我觉得自己很幼稚。”
她哈哈大笑。“仿佛我怎么做你都能抱怨。”
“明天中午十二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的早餐吃什么。”
“可以。”她微笑应允。
“嗯,这样好多了。”
“是。”
“再见。”
“再见。”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挂电话。
她看着手机,呆了一会儿才关上,同时笑容隐去。她深呼吸,按下许宅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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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太太一见到夏眠,唤佣人泡茶准备点心。
“伟哲在里面,刚刚才从医院回来。”
夏眠进房看伟哲,房间凌乱,弥漫着一股霉味,他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双眼无神,双颊凹陷,瘦了很多,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夏眠忽地一阵反胃,走去开窗,然后停在床前问他:“你好点没?”
他用一种梦游似的神情看着她,眼睛好象对不准焦距,又像不敢相信她真的来了。
“我很好。”他有气无力地说,然后眼眶就红了。
“你……有没有定时吃药?”夏眠避开他伸过来想握她的手。
“你留下来,好不好?”他祈求地望着夏眠。
“你好好休息。”她摇头,有种无形的滞闷感压迫着她,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也要病了。
夏眠走出房间,许太太端茶给她。
“医生说他大概是压力大,饮食不正常,才闹肠胃炎,昨晚上吐下泻的,把我吓死了。他爸又在大陆工作,我一个人紧张死了。唉,我应该立刻通知你的,你听到消息,是不是也吓坏了?”许太太见夏眠面色苍白,神色忧郁,以为是担心许伟哲,便拍拍她的肩膀。
“伯母,我……”夏眠难以启齿。
“怎么啦?有话就说嘛。”许太太热情地搂住她。“我们以后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好说?把我当自己的妈妈,我很好相处,你们结婚以后,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大家就像朋友。”
唉!夏眠苦笑,捧着热茶,吸口气说:“伟哲……他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没答应他的求婚。”
“什么?”许太大惊诧道:“但他不是……他说你收了戒指,你答应了--”
“伯母,我很早就跟他提分手了,但是他--”
砰地一声,身后房门骤开,许伟哲听见夏眠的话,冲出来揪住她双臂,怒目咆吼:“你干么说?你干么说!我不准你说,我不分手!”
夏眠被他吼得头昏目眩,杯子摔落地上,碎了一地。
许太太吓呆了,夏眠嚷着要他放手,但他十指紧扣住她的手臂,痛得她尖叫。
“伟哲!”许太太见儿子将夏眠往房间拖,赶紧上前拉开他。“伟哲!你放手、你放手,你别这样--”
夏眠左手抓住门板,挣扎着不让他拖入房间。佣人也赶紧过来,帮许太太拉住许伟哲,但他揪住夏眠下放,瞪着她咆哮:“你不能走,你陪我,我不让你走!你不能丢下我--”
“别这样,你别这样……你放手……”夏眠哀求。
“你疯啦,快放开她~~你想干么?快放开!”许太太揪住儿子。
“我不要!你们走开,走开!”
许太太用力扳他的手,混乱中,夏眠摔跌在地,许伟哲松手,夏眠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冲向门口,后头伟哲放声哭嚎--
“不!夏眠,你回来!回来……妈,你放开我,夏眠--”
一声声像野兽般的嚎叫,教夏眠怕得捂住耳朵,奔到路口拦车。
一上车,夏眠拿手机打给林葆晶。
司机问:“小姐,你要去哪?”
“先载我到忠孝东路。”夏眠急着找葆晶商量,她好怕,心惊胆战,电话响很久,没人接听。她想了想,一个冲动,打给简南勋。
“喂。”
夏眠一听见他的声音,又慌地切掉电话。
打给他干么?她轻咬住食指关节,逼自己镇定,但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刚刚真的被许伟哲吓坏了,被他揪住的地方好痛。他瞪着她的眼神好可怕,硬要将她拖入房间的模样,像恨她恨得想杀她。
夏眠抹去泪,无助地抓着手机颤抖,低声啜泣。手机骤响,她下意识地接起,听见那头传来低沉安稳的嗓音。
“你刚刚打给我吗?”是简南勋。
“没……没有。”
“你的声音怪怪的,怎么了?”他敏感地察觉出她的声音有异。
“没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在思考什么,然后说:“我本来约了人十点要谈事,但是对方临时取消了。”
“喔。”他的嗓音奇异地令她瞬间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