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已经八十几岁,早已看开了,但我唯一挂心的,是我最疼爱的孙女——恩恩。”
“您的孙女?”
“没错!恩恩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孩,乖巧听话又善体人意,如果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想到可爱的孙女,乔海生的眼中浮现了几滴泪水。
“如果有个值得信赖的人能够替我照顾她,那么我就算死,也安心了。”老人说完,泛着精光的眼眸,终于流出不舍的泪水。
而严钲除了沉默且同情地望着他,也不知该安慰他什么。
乔海生盯着严钲半晌,突然双眸一亮,脸上出现某种坚定的神情。他过分热切的眼光,盯得严钲有些不自在。
“不如——你替我照顾恩恩吧!”
“什么?!”
向来八风吹不动的严钲,脸上总算出现惊讶之色。
要他当一个小女孩的保母?
“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同时也是最后一个请托。请你替我好好照顾恩恩,直到她长大成人,觅得良好的伴侣为止!”
“为什么是我?”他自认没有一张人见人爱的善人脸,反而常被好友兼工作伙伴们笑是阎王脸、鬼见愁,小孩子见了他,没有一个不害怕的。
事实上是他们太夸张了,他不算英俊迷人,但至少相貌堂堂,虽然严肃了点,常吓哭小孩,但绝不是人见人怕的丑八怪。
总之——他想问的是,为何乔海生会想把他的小孙女托付给他?
“因为眼前,唯一值得我信任的人,只有你。”老人眼中出现一抹哀伤。“我唯一的独子早逝,除了孙女恩恩之外,有资格继承乔生企业的人,还有我弟弟的几个孩子和孙子。
他们都自诩为乔生企业的顺位继承人,打着谋夺乔生企业的歪主意,只要我一合眼,他们就会把乔生企业瓜分掉,到时恩恩不但连一分家产都分不到,可能还会被他们赶出乔家。我必须在死之前,替她安排好未来。”
“您怕他们谋夺乔生企业,难道就不怕我监守自盗吗?”严钲不免感到疑惑。难道他的模样,当真如此正直不阿吗?
“我只能赌上一赌,至少我认为你比他们可靠。我会将乔生企业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你当作酬劳,但我也希望你能代为管理其余的百分之六十,不管是投资或是以现有的规模经营都可以,等恩恩长大成人时,再将那些属于她的资产还给她。”
“您实在设想周到。”而且太聪明了!严钲只能报以苦笑。
他虽年轻,但凡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投资经营学的专家,自他从商以来,从来不曾赔过自己或客户一毛钱。偶尔付出加码的成本,也必能再赚进数倍的金额。乔海生想必早已听闻他在国外的传奇事迹,才会做出这种惊人的决定。
乔海生若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交给他管理,必定是肯定他能替乔恩恩赚进至少两倍,甚至三四倍的金额。如此算来,乔海生给他的百分之四十酬劳,就不算什么了。
“我全是为了我的孙女。”
说这些话耗费乔海生不少体力,他疲惫地闭上眼,沉声叹息。“我只希望她能过着衣食无缺、无风无雨的平静日子。”
严钲沉默以对,他能体谅乔海生对孙女的维护与疼爱。
“如何?你肯帮我这个忙吗?”
乔海生再度睁开眼睛,眼中的生命力渐失。“你愿意答应我这个病重老人最后的请托吗?”
“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欠你一份人情。”严钲简略地回答。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你勉强自己,毕竟我希望你是真心诚意照顾我的孙女,甚至为她寻觅一个好对象,替我送她出阁。”
“我会替你做到的。”严钲知道,欠乔海生恩情的他,没有说不的权利。
这个恩情,他非还不可!
“你保证吗?”乔海生眼中出现期望与欣喜。
“我保证!”
有了严钲的保证,乔海生当真可以安心地合眼了。乔海生知道,信守承诺的严钲,亲口说出的保证,就像盖上他的印信一般,同样具有效力。
“严钲,谢谢你!说真的,当年我资助你学费时,并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自己会有求于你。因此你今日帮了我,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庆幸,当初自己帮助了我,因为你为自己积了福报。”
“或许吧!”
严钲不信鬼神,当然也不相信什么福报,他只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答应乔海生的请托,全是为了偿还欠他的恩情。仅此而已!
只要他照管乔生企业和乔恩恩,直到她出阁,那么他的责任就算完了。
几天后的夜晚,乔海生病情突然告急,紧急送医急救,但依然回天乏术,当晚病逝于医院中,享年八十一岁。
乔海生的葬礼过后,严钲再次来到乔家,一进门,立刻有群人张牙舞爪地朝他冲来。
“你就是严钲吧?为什么我伯父会将乔生企业委托你照管呢?”
“还有他把乔生企业百分四十的股份转到你名下,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趁他病危时,耍了什么卑鄙的手段,骗走我们乔家的产业?”
几名年纪不一的男女挤到他面前,你一言我一句地质问他。
“你们是谁?”他冷冷地环视众人,猜想他们大概就是乔海生曾经提过的“亲戚”——一群妄想窃夺乔家产业的秃鹰。
“我是乔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乔海生是我至亲的伯父。”一位中年男子站出来回答,骄傲地昂起下巴。
“乔家的继承人?”严钲冷哼了声,嘲讽地反问:“我以为乔家的正统继承人是乔恩恩,何时变成你了呢?”
“你——”那人涨红脸,又气又窘,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严钲质问争闹不休的众人:“你们说乔先生是你们的至亲?那为何乔先生过世以来,我不曾见你们掉过一滴泪?从头到尾,你们关心的只有他的遗产!”
“我们……我们当然也难过呀!只是……强忍悲痛……”一位胖妇人涨红脸,结结巴巴地辩解。
“不管你们是真悲伤,还是假难过,总之——乔先生已将他的孙女乔恩恩以及他名下的产业全部委托我照管,直到恩恩出嫁为止。这些都是乔先生在神智清醒、并有律师在场见证下完成的遗嘱,绝对百分之百合法。
如有人不服的,尽管去找律师,甚至上法院打官司都可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是输定了!你们最好尽快死了这条心,何况乔先生分给你们的遗产已经够多了,该知足了。”
“拜托!一人才一栋房子,伯公的资产起码好几十亿……”
一名年轻人忿懑不平地嘀咕,严钲冷肃斥责的目光一扫来,他浑身一震,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严钲身上所散发出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他那没有温度的眼睛,更别提与他正面冲突了。
严钲不再理会那群贪婪的乔家亲戚,径自走向始终站在角落,被他们视为无物的女孩。
她正是乔海生最疼爱、至死都放心不下的宝贝孙女——乔恩恩。
她大约才十五、六岁大,穿着一袭黑色白领的长洋装,及踝的宽松袍子,罩住她瘦弱娇小的身躯。她的脸蛋还算清秀,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头发则接近浅褐色,一对玻璃珠似的深褐眼睛有些肿,而且充满红血丝,显然曾伤心地哭泣过。
像失去母兔的小兔般,她睁着惊慌惶恐的大眼睛望着他,令人不由得打从心底产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