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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页

 

  “上车吧!这种免费搭便车的机会,可不是常常有的。”

  他话中的蛊惑,让范凝素着急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不要再犹豫了,除非……你想迟到的更久。”

  这句话,让范凝素无法再考虑太多,跨出了迟疑的脚步。

  “南京东路,谢谢。”一上车,她立即面无表情地道。

  “我知道,南昌大楼对不对?”他向她眨了眨眼。“好巧,我们刚好同路。”

  他的话只让她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工作地点。既然汪绍坚是他的朋友,要从他那儿得到自己的资料,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你常常用这一招对付女孩子吗?”她忍不住讥讽地道。

  “对不起,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范凝素冷冷地一笑后,抬眼盯着他的侧面道:“在你看中一样猎物之前,你都是这么处心积虑地打听一切、布置一切吗?”说完,她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他。

  今天的他似乎跟前几次的他有着很大的不同,服服贴贴的头发,中规中矩的白长袖衬衫,暗红色领带与黑色西裤。虽然他一身上班族打扮,却仍掩藏不了他眼底那抹天生的狂妄与桀骜不驯。

  坦白讲,他真的是一个出色至极的男人,天生有着让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本钱,令她不懂的是,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猎物……这两个字让徐中曦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他并未对范凝素的话作出回应,却将口袋中的行动电话递到她面前。

  此举,令范凝素不解地扬了扬眉。

  “迟到通常需要理由,不是吗?”他为自己的举动提出解释。

  虽对他的细心感到诧异,但范凝素还是迟疑地接过电话,拨了钟副理的电话号码。讲完迟到的理由后,她将电话还给了他,却忍不住延续刚刚的话题。

  “你似乎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将手机收回袋中,不假思索地反问道:“你常常这么敏感吗?”在将方向盘打了九十度转上高速公路之后,他又道:“对于别人的关心与好意,你常常认为别人一定存有企图吗?”

  这反问刺中她害怕受伤害的伪装,但她仍故作镇定地道:“敏感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可以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中保护自己。”

  “你就是用这一招来吓退追求者?”

  似乎没料到对方有此一问,她反倒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她不语,徐中曦反过头睇了她一眼。“我实在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原因养成了你这种冷漠又多疑的性格?”

  这话——是真话,她的确引起了他探索的兴趣。

  但,他这句意图探索的话语,却让她立即筑起一道防卫的城墙。

  “你当然好奇,对于你们这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当然不会明白那种每天为生活奔波、与时间赛跑的艰辛与悲哀。”

  “你似乎很看不起我?”这毫不留情的指责让他嘴角的笑容渐渐隐没。

  虽然她未回答,但轻蔑的嘴角显然已表露无遗。

  见状,徐中曦寒着脸,突然将车子用力偏向路边,伴随着范凝素一声意外的惊呼,车子刷地停在路边。在她还来不及出声质问,徐中曦恶狠狠的声音随即传来。

  “我不否认自己是个声名狼籍的浪子,但,最起码,我遵循着自己的本性过活,比起一些攀权附势的投机分子,我自认比他们高尚太多。”

  虽不解他话中之意,虽然对方脸色骇人,但很奇怪,范凝素却不感到害怕,从他激动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被压抑在狂狷外表下、落寞又孤傲的影子。

  这意外的发现让她眯起了眼,想看清楚那隐藏在背后的伤痛。

  察觉到她的注视,徐中曦立即警觉地撇开脸。

  “很抱歉,吓到你了!”再回头时,那孤傲的影子已消失。“或许,你说的没错,人必须要敏感一点,才能在社会中求生存。”接着,他又略带嘲讽地补了一句:“但是,有时候,人迟钝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用太早去面对一些真相背后的伤痛。”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他重新放下了手煞车,让车子再度滑进了马路中。

  ???

  将范凝素送到南昌大楼后,回到了任职的银行,此刻,徐中曦的心情是沉重的。

  以往,面对过无数的女孩,掌控权向来都在自己的手上,没有一次让他如此的狼狈。这女孩……真不简单。

  今早的交锋,虽对她有了不同的评价,却也强烈地勾起他心中那抹不服输的因子。或许,他必须改弦易辙,换一种方式来接近她。

  他若有所思地踏进办公室,却意外地发现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凝重地看着自己。

  一见到他,一抹戏谑的笑立即浮上徐中曦的嘴角。

  “徐董,真是稀客,怎么突然有空光临我们这家小银行?”他带上门,走到了酒柜旁,悠闲地自其中取出一瓶只剩一半的酒,逐自灌了一口之后,才回过头道:“真对不起,我们这儿只有这种陈年的呛辣威士忌,没有徐董喜欢的轻松小品,恕不招待。”

  连番戏谑的话语让徐志北原本紧皱的眉头更加绷紧,但他仍极力忍耐地来到他的身旁劝道:“不要一大清早就喝酒,对身体不好。”

  闻言,徐中曦却夸张地扬了扬眉、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徐先生,你是在向我展现一个做父亲的威严吗?”渐渐地,他眼中的戏谑慢慢转为冷漠。“很抱歉,我似乎无福消受。”

  “中曦,父子之间讲话一定要这样夹枪带棍的吗?”徐志北的忍耐似乎已达极限。

  “父子?”徐中曦的神情更冷了。“我们算吗?你又配吗?”说完,他狠狠地又灌了几口酒后,走到了窗旁。

  徐志北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慢慢地踱了过来。

  “中曦,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不肯原谅我?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弥补——”

  “太迟了!”他大声地道。

  这毫不留情的三个字像一道利刃,猛地刺入徐志北的胸口。

  徐中曦冷冰冰的话语再度传来——

  “徐先生,对于你当年不屑一顾的儿子,现在你却反过来用‘弥补’两个字,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对于你,我从来不曾不屑一顾过。”徐志北诚恳地道。

  “是吗?”他嘲讽一笑。“那我请问你,当你的儿子发高烧哭着找爸爸的时候,你在哪里?当你的儿子坐在蛋糕前,失望地看着蜡烛时,你又在哪里?甚至,当你的儿子不惜放下自尊,哭着求你来看看病危的母亲时,你又在哪里?当我和母亲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曾出现,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曾不屑一顾’?”

  从小,“父亲”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就只是个名词而已,自他懂事以来,冷冷清清的家以及母亲郁郁寡欢的面容,就是他记忆的全部。

  印象中,父亲出现在家中的画面是稀有的。

  小时候,他不懂自己吵着要爸爸的哭喊,为什么总换来母亲的泪眼以对;他也不懂,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唾手可得的父爱,对他而言竟是那么地遥远……他永远忘不了自己过十岁生日时,坐在蛋糕前苦等失约的父亲,直到蜡烛熄灭的情景……

  那时,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如此对待他们母子。直到年岁渐增,他才了解,原来这些年来,自己渴求、期待的父亲,早已在外头有了另一个“家”,也了解了父母的婚姻,原来只是利益结合下的牺牲品,而自己——也只是父亲喝醉酒后,意外下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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