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号码,但认不出来是谁。
无所谓啦,反正接电话又不用付费。
按下了通话键,“喂。”
“我找石湛蘅。”
弯弯的眉毛向眉心聚拢。这声音……不就是刚刚她在心中咒骂的那个家伙吗?他找她干么?但就在她想这么问的时候,另外一个疑惑却先跳了出来,来不及犹豫,嘴巴已经比心思快了一步。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你是石湛蘅吗?”
“是啦,你要问几遍?”
“我想确定一下,免得找错对象。”程捷的声音带着调侃,“我必须很确定你是我要找的人,才能告诉你我要做什么。”
这烂人……
“你是特别打电话来跟我吵架,还是打电话来跟我抬杠?”石湛蘅没好气的回答,“虽然手机不用我出钱,但我也不想跟你这种人聊天,有话快说,我没时间听你闲扯。”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后来要回去收化妆箱的时候,在新娘休息室捡到一条链子,问过几个进出过化妆间的女孩子,都说自己没有掉东西,你是最后一个了,不过如果你没空的话,等你有时间我再跟你确认好了。”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高分贝,让电话那头的程捷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七天的忍耐是值得的,她的反应超出他预期的好。
链子的手工很细,炼身刻有玫瑰,玫瑰心中镶有小颗的碎钻,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而且他请懂珠宝的朋友看过了,是小有年代的名牌精品。
“是什么样子?银色的吗?上面有玫瑰雕刻花样的?”
“对。”
“那是我的。”石湛蘅在这头完全激动起来,“你现在在哪?等我,我坐出租车过去拿。”
程捷虽然对她的“有反应”觉得颇为高兴,但那语句毕竟还是不太寻常,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应该高兴的时候,“你还好吧?”
“我没事,告诉我你在哪?公司吗?还是家里?我去哪里等你比较方便?”
“你很急?”
程捷试探性的询问,没想到得到一个完全没有掩饰的回答。
“对……很急……”她顿了顿,语气似乎和缓,但那迫切的情绪,已然成功的透过电话传达出来,“告诉我你在哪里?”
说到最后一个字,石湛蘅几乎有点颤抖,因为那是父母亲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
距离现在多久了呢?十年?或者需要更久……她记不得了,也不想去记得,因为,每多想一次,她就多难受一次。
父母亲在她高中的时候因为意外过世,留下她与弟弟硕臣相依为命,虽然说,爷爷奶奶很愿意照顾他们,亲戚们也一直希望他们两姊弟搬回宜兰以便就近照顾,但是,那感觉毕竟不同。
他们还是住在原本的公寓里。
后来,硕臣通过考试,到西雅图念书,她还是一个人继续住在这里。
有记忆,有感情,对她来说,这里才是家。
那手炼……她记得当时才十六、七岁的自己,想了好久好久,但因为知道价格高昂,她也明白家境不过普通,所以从来也不敢开口,就是把杂志剪下,放在铅笔盒的下层过过瘾而已。
没想到那年生日,父母亲会送给她这一份太过贵重的礼物。
他们说,虽然买这么贵的东西有点勉强,但是,他们更希望看到她快乐。
那天婚礼结束之后,她搭左承尉与品曦的车下山,山路走到一半,发现链子掉了,左承尉连忙又转头,三人在散会的小教堂找到天黑,左承尉还问了管理人员,但是没人知道那条玫瑰链子的下落。
她哭了好几天,心中将那个把那条链子占为己有的人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原以为是找不回来了,没想到……
“我现在人在离岛。”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嗯……”声音难掩失望,“那你回来后,给我一个电话,我去拿。”
“好。”程捷试探性的问:“那链子很重要?”
石湛蘅静默半晌。
就在程捷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她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的声音。“嗯……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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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海豚”是位于东区的一家咖啡馆。
简单的三层楼式建筑,一楼租给花店,位在小巷内的二楼,纯白色的外墙悬着小竹篮红花,远看之下,很有点爱琴海的味道。
大部分的时间,这里总是有着客人。
来逛街的女孩子,附近办公大楼的上班族。
白色的装潢很干净舒服,桌子上的新鲜玫瑰给人一种甜蜜视觉,有个走颓美路线的老板,服务生也都是美少年美少女,所以即使咖啡馆的消费偏高,客人也始终没有断过。
这里在方玺媛去美国之前,曾经是女生们最爱的聚会地点。
好几个月没来了,四个人的脸上都透出一种怀念。
在她们以前最常坐的一张桌子上,喝着她们以前最喜欢的咖啡,一切,都有种怀念的感觉。
一时之间,石湛蘅会以为已经是好几年,其实,不过才几个月。
“服务生全部不同,给我好大的错觉。”喝着味道有点不同的咖啡,她颇多感慨。
乔霓笑,“你突然这么感性,才给我更大的错觉。”
“喂,我本来就很感性,你忘了我们上次做的心理测验,上面说,虽然我已经成年了,但内心世界还是个纯真少女……”还没讲完,已经眼尖的看到旁边一个偷笑的人,“品曦,不准偷笑。”
夏品曦抿着薄唇,没笑出声,但唇畔始终维持着一抹微弯。
三人正在笑闹,方玺媛捧着杯子,环顾四周。
从进来到现在,大家都或多或少的透露出一种怀念的感觉,但她知道无论怎么样,自己的感想一定比她们更深,因为她从大学起,就在这里打工,然后变成正式职员,又变成店长,有好几年的时间,她都在这里与租屋中往返。
她原本以为可以见到几个熟人,但很可惜,一个也没有。
那时几个工读生,宜倩、明欢、小杰、小蔡……都不见了,从进来到现在替她们服务的人,她全数没见过。
可惜是可惜,但其实也还好,因为她最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
湛蘅、品曦、乔霓,一个都没有少。
“唉。”声音出自石湛蘅。
从进来到现在,虽然气氛还是和以前一样笑闹,但她却在有意无意之间叹了几次气。
方玺媛很知道她的个性,也许是因为被迫独立,比起同年龄的她们,她更有一股狠劲,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会全力以赴,甚少服输,这样明显的心烦意乱,实在不像她。
放下咖啡杯,她一把揽住石湛蘅的肩膀,“怎么了?一直叹气。”
“你发现啦?”
“我就坐在你旁边,怎么可能不发现?”方玺媛一脸好笑,“快说。”
“我那条玫瑰链子找到了。”
一句话换来三个人齐声的说:“真的?”都是很为她高兴的语气。
夏品曦很快的接口,“在哪里找到的?”
乔霓结婚那日,她,湛蘅,承尉,三人里里外外的寻找,几乎快把小教堂给翻了过来,最后连已经绑好的垃圾袋都全数打开检查,但就是没见到那条对湛蘅意义非凡的链子。
“别人捡到的。”
“找到了为什么还不开心?”
石湛蘅又是一声叹,“可他现在不在台北。”
乔霓接得很快,“你问一下地址?我们开车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