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算不算约会,他觉得应该算了,但也知道,石湛蘅应该会认为这不算什么。
助手席旁边的车门突然被打开,“等很久吗?”
“还好。”
然后,她坐了进来,带着淡淡的香气。
今天,她穿着白色的外套、短裙、马靴,长长的头发一卷一卷的散在肩膀上,化了妆的脸十分可人。
石湛蘅被他的眼神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干么这样看我啊?”
“你今天打扮得很像女生嘛。”
“我本来就是女生啊。”
“你平常像个粗工好吗?”
她闻言抗议,“我什么时候像粗工啦?”
“每一次见你的时候啊。”
他们后来又见了几次,都是在她家里,他呢,永远很悲情的用“公司多定的餐盒”为借口,她则提供吃饭的地方,以及咖啡--没喝过还真的很无法想象,她煮得一手好咖啡,就连小西点也做得很好。
他以为她是有兴趣才学的,后来才知道,她大学时期,曾经在饭店的点心部门打过工,不要说饼干,就连三层蛋糕都变得出来。
跟她谈天很愉快的。
不过老实说,她的样子也实在太不像女生。
不去看脖子以上的话,还真的很难断定,这人的真正性别。
她总是穿得很多,看不出身材,吃起东西虽然不像男人那样大口吞,但也绝非女孩子那般秀气,看电视看得高兴的时候,还会发出“哈哈哈”的笑声,有次不小心按到色情频道,男女主角正在宽衣解带,他不好意思,反倒是她一派大方的继续啃鸡脚,完全没有要去碰遥控器的意思。
程捷觉得有点不自在,正想转台,这时--
“你干么突然纯情起来啦。”她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朝他看了过来,眼神带着研究,“不要告诉我说,你没看过啊。”
“怎么可能没看过。”
“那为什么脸这么红?”
居然问他为什么脸红?
当然会脸红,他承认自己看过,也爱看,可是从来没有跟女朋友以外的女生一起看,不是情侣的一男一女看这种激情片,太猛了,万一他真的色性大发的时候怎么办?
“快点转台。”
“我在吃鸡脚啦。”
“还鸡脚?”程捷觉得电视中传出来的声音刺耳得很,“你不怕等一下我变成衣冠禽兽?”
只见她呆了呆,然后爆笑出来,“你在担心这个喔……对对,先转台,你要不要去洗一下脸?洗手间在厨房旁边。”
洗脸的时候,还一直听到她哈哈大笑的声音。他该怎么说,怪她大条没神经,还是怪自己的构造太脆弱?
出来时,电视画面已经变成新闻台了。
她还在闷笑。
那时,他们才第三次一起吃饭吧。
后来石湛蘅告诉她,每次看锁码台,都是拿来作为小说中床戏的参考,因为看得多,后来也麻掉了。
“我有一个朋友在做影片翻译,他说最爱翻色情片,因为台词少,不过缺点就是,看太多之后,也麻痹掉了,所以他现在改翻书,翻一些励志书籍,他说这样子比较好。”
她就这样,一脸纯真的跟他谈论A片。
刚开始他还会思索着究竟是她没把他当男人,还是她没把自己当女人这两个问题,可后来他发现,那不是男人女人的问题,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可以讨论,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去忌讳。
“因为我是在家工作者嘛。”她笑着这么说。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眼神。
明白,但却又带着些许无奈。
“同学会的时候,大家都会羡慕说,我还有学生的气质,不过,这其实一点都不好啊,大家的应对与交谈都已经是大人了,完完全全的大人,但我却不是,明明是同学,但就是感觉格格不入,甚至还会有人觉得我是装出来的。”
“那种人不要理就好了。”
“可是很多耶,大部分的女生都觉得我在装模作样……我很想讲,你们有没有脑筋啊?我要真的想装,才不会让你们看出来,就是因为是同学,所以才用最真实的一面……”
程捷原本以为她要哭了,没想到居然笑了。
“都是一群笨蛋。”她说。
然后她拿起鸡脚继续啃,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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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平稳的南下。
天气阴阴雨雨的,程捷将车速维持在中等,车子里面有轻音乐,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石湛蘅的心情似乎很好似的,听到熟悉的歌会跟着哼。
由于一个是排班,一个是自由业,因此出游的日子并不是国定假日,博览会的停车场中还有地方,他将车子停在比较靠近售票口的地方。
穿着靴子的脚,一路跳跳跳,“好期待喔。”
“你是很久没走出台北了?”
“对。”还在跳。
“多久?半年?”
他原本只是想逗弄她,没想到她给了他一个更劲爆的答案。
“快一年。”
不、会、吧--快一年耶,她怎么活的啊?台北到处都是人跟高楼,他光想就觉得闷。
“我上次走出台北是回宜兰老家,不过那次几乎都在家里等亲戚来看,也没去哪里。”小脸上一片认真,“所以虽然今天的天气不好,但我还是觉得很高兴,因为终于有机会出来走走了。”
因为这样的关系,小小的花卉博览会变成了她的乐园。
一路拿着数字相机猛拍狂拍,有些明明什么也没开出来,她也拍得很高兴,理由也很简单,先拍再讲,不喜欢再删掉就好了。
走到咖啡亭,她跑去买了两杯咖啡跟两份饼干。
他喝了一口,忍不住皱起眉。
“很难喝啊?”
“你试试看。”
她喝了一口,“哇。”
表情说明一切--对一般人来说,也许是好喝的,但是对于喝惯浓咖啡的人而言,这实在太淡。
“没关系啦。”捧着杯子,石湛蘅轻轻笑起来,“反正也不可能有个东西真的符合每个人的口味与需要,而且我们是来看花的,花好看就好,咖啡啊,就算了,堂堂大男人,干么跟一杯咖啡生气?”
冤枉啊,“我没有在生气。”
“那笑一个?”
扯开笑容的同时,程捷发现了某个不对劲的地方。两人角色颠倒了吧?
正常来说,应该是女生使小性子,男生安慰与轻哄啊,怎么他们会刚好相反过来,“笑一个”这根本就是花花大少的语气。
正想问,口袋的手机响了。
他也没有避开,就在她面前接起电话,“喂。”
“我啦。”汪千妤的声音。
程捷直接的反应就是工作上有问题,“怎么了?”
“我……只是想说,我今天五点就下班了,你今天又休假……可以的话,要不要出来看电影?”
“我人不在台北。”
“那……你在哪?”
“彰化。”
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失望,“那好吧,我挂电话了。”
对于小妤最近越来越主动的邀约,他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想给她幻想的空间,但也不希望让她难堪,毕竟是同事,以后还要相处,只可惜她似乎不懂他温和拒绝的意思,一味往前,总是让他为难。
程捷将手机折盖住,然后接到一个促狭的笑意,“很受欢迎嘛。”
“朋友的妹妹而已。”
“不喜欢,但又不想伤害她的自尊对不对?”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跟一个写故事的人出游有多么的危险,因为写故事,了解故事,所以,她很会猜。
“你拒绝她有没有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