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她好像说过她是美容科的女生,他记得她当时的模样,眼神闪闪,那是提到喜欢的事物时才会有的神情,他突然想到,也许自己可以藉由相同的话题拉近距离……”
手指飞快的移动,嘴巴喃喃自语。
玺媛曾说她打字的表情很狰狞,她是没看过自己打字的样子啦,但如果真的不太好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不用力的话无法集中精神哪。
也许是因为正讲述到男主角的心情,那个“样版”跟她讲过的话,突然间钻入脑海--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改变是很自然而然的,不但不会觉得勉强,反而会觉得很快乐。
当时快乐是快乐,不过一旦分手,回想起来也不过就是个屁。
那种天真是很惨不忍睹的。
想当年她也是很纯情啊,觉得只要付出就可以获得回报,觉得自己的好,对方一定可以知道。
结果就是,就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同班同学的男朋友跟另外一个同班的女孩子背着她谈起了恋爱。
那个女孩子也不是别人,就是乔霓。
虽然后来乔霓并没有跟他在一起,不过如果真的要说起来,她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她后来常常想,最糟糕的分手也不过如此。
当然她有过很埋怨的时候,也曾经恨乔霓恨到了极点,但后来她慢慢觉得,早点知道爱情里的不绝对不算坏事。
这,应该是她大学陷入同人圈的原因吧,因为无法掌控自己的爱情,所以补偿心理似的掌控笔下的人物,在那个世界里,她可以因为不满意原着的结果而自行延伸。
不知道是哪个学姊跟她说,同人的程度越深,越难谈恋爱……现在想来,好像是真的。
因为习惯一手操控悲喜,所以会对现实生活中的不一定失去耐心。
毕业后,跨入商业志,情况变本加厉。
她会有点变态的想要试探人性,看看如果对方见到自己最不好的一面,爱意会剩下多少。
目前的结果,都是--谢谢,再联络。
其实她可以放弃这种病态试验,好好的经营,但是,她就是没办法。
因为初恋情人曾经因为另外一张更漂亮的脸孔离开她,所以,她要确定对方能够接受她不够好的时候。
在她的想法里,如果她的丑样子并没有令对方改变心意的话,那么,别人的美丽也不会让他动摇。
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试验着。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每一次确定“男人总是只看表面”之后,在失落中会有一种难言的快意。
玺媛说她病态。
大概是吧。
她想要好好谈恋爱,可是她怕到了,真的怕到。被背叛的感觉太难受,数不清有多少次哭着睡,数不清有多少次哭着醒,胸口好像被什么压住似的喘不过气来,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真正抚平内心的痛苦……因为太可怕,所以,她绝不想要遇到第二次。
现在的日子也许有点平淡,也缺乏惊奇,但对她来说,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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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捷比今天预定的上班时间早了四个小时到玫瑰婚纱礼服,原因无他,空野一大早打电话给他说自己胃痛,正在医院吊点滴,早上有两个要拍艺术照的女生要化妆弄头发,请他先去帮忙。
所以,明明是下午才需要上班的他,早上已经出现。
朱心薇见到他,十分开心,然后又发现汪千妤今天没来,更是高兴。今天可是圣诞夜呢,就算没办法一起吃晚餐,一起吃中饭也好,然后晚一点跟汪千妤讲,气死她。
“程捷,等一下一起吃中饭好不好?”
“我跟朋友约好了。”
“真的吗?”朱心薇十分怀疑,“你不是早上才接到空野的电话?怎么有时间约朋友?”
“我的朋友你也认识。”程捷笑笑,“就是空野本人。”
“不会吧?”
“刚刚他打电话过来约的。”他一面翻着工作表,一面回答,“医生叫他住院检查,可是他明天有个婚礼已经签好约要去做现场化妆,新娘他已经试画过了,我要过去跟他确认色卡跟新娘要的画法。”
真的是很巧,因为圣诞,艺术照试画都没人预约,所以他才有时间可以去替这个新娘化妆,当然,前提是新人不反对的情况下。
“帮我看一下明天的场所跟新人的名字。”
朱心薇手指在鼠标上按了按,“沈亮宇、乔霓。”
“联络一下他们,说原本的化妆师住院了,要我过去,还是另外请,中午以前给我答案。”
十一点半的时候,另外一个柜台小爱打电话上来说新娘子没有意见,请他明天一定要过去。
那时,程捷跟小光正在替一个大学女生接假发。
小光在听到新娘名字之后,大大的“啊”了一声,“那个新娘子很漂亮。”
“哪个新娘不漂亮?”
“不是啦,她就是有种明星的漂亮,前两天试画的时候,有个伴娘陪她来,那个伴娘不是我在说,就连空野大哥都觉得像个洋娃娃,后来空野哥问起她叫什么,她就说叫夏品曦……”
夏品曦?
程捷眯了眯眼。她哪里像洋娃娃了?说话直接,表情丰富,讲起话来嘴巴比脑袋快,很有生活感,洋娃娃这三个字嘛,说是陪她去参加新酒节的朋友还差不多。
小光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人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空野哥一副多喜欢人家的样子,一直问东问西,一下说你喜欢什么电影,一下又问喜欢吃什么,兴趣是什么,不过她真的很害羞,后来弄得空野哥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第四章
所以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公元二○○三年的圣诞节,石湛蘅在家里化好妆,直扑沈亮宇与乔霓的结婚礼堂,当跟一大堆人打完招呼,穿越重重人墙,旋开新娘休息室门锁的瞬间,她没见到新娘,却先看到一张不算熟人也不算陌生人的脸。
这次她记起来了,他叫程捷。
但是此刻,姓名不是重点,重点是台北市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他们怎么有办法在一个月上下的时间内,就给他遇到三次。
三次耶。
就算要约好也没这么巧吧。
石湛蘅看着卷起袖子,正弯腰替乔霓上粉底的程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乔霓的化妆师是那个中日混血的小胡子啊,而且试妆那天,因为小胡子一直问品曦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没有男朋友、介不介意身家背景太悬殊之类的问题,似乎颇有追求的意愿,品曦后来还打电话来跟她讨论,如果婚礼那天,小胡子又这样问,她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所以她一直以为今天来的会是小胡子,没想到居然是那个从十一月下旬开始,就一直意外见到面的人。
“同事生病。”程捷笑笑,“怎么,你好像很不想看到我?”
“意外而已。”
“那是高兴还是下高兴?”
“意外就是意外,哪有分高兴不高兴。”
一旁,被冷落的乔霓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喂,你们两个,我还在好吗?干么陷入两人世界啊?”
虽然说,化妆师没有停止替她上粉的动作,但是,湛蘅从进来到现在还没看她一眼,她很难过。
她要结婚了,终于结婚了,她最想得到的,就是湛蘅的祝福。
虽然说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可是,她很难不去想,湛蘅是真的释怀了,或者,只是因为想要简单生活而不愿去计较?当然这种事情是没有答案的,这么多年来,她不敢直接问,怕那会破坏她们好不容易维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