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也爱莫能助,忿愤老爷子的固执不通。
“来喜,瞧你爹那么固执!秦府少爷亲自上门求亲,他居然一口回绝,将人赶了回去,存心让喜多大龄嫁不出去是不!”对女儿来喜絮叨抱怨。
“秦少爷上门提亲?”江来喜大奇。“东大城那个秦府?”
“可不是!我看那秦少爷长得温文儒雅,与喜多极是相配,可你爹,一句话不让人多说就将人赶回去。”
“真有这回事?秦少爷真的亲自上门提亲?”
“还假得了!”江夫人瞅瞅女儿。“娘骗你做什么?我看你爹是记恨喜多在秦府佣仆受了委屈,不肯给秦少爷好脸色。”
“可是,喜多乔装一事,秦府并不知情。”
“没错。偏偏你爹就是跟秦府有仇似。”
“可,娘,秦少爷怎会忽然上门来求亲?”江来喜觉得奇怪。
江喜多回来后,成天到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多说什么。她爹娘不觉得有任何奇怪,可江来喜总觉得不对劲。
“据他说,他与喜多曾有一面之缘,一见钟情,所以才登门求亲。”
一面之缘?果然有什么不对!
一个忽然将自己关在深阖中,一个忽然上门来求亲,当中必有什么纠葛。
“这也是缘分,你说是不是?来喜。”江夫人长吁短叹,怨老爷过于固执。
“喜多怎么说?”江来喜问道。
“我正想要你去问问她,探探她的口风。她要是愿意,我拼了命也非要你爹同意不可!”江夫人精神一振,立刻起了劲。
江来喜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秦游方那厢是如何,但喜多这处十成十是动了心。
那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纠葛。喜多如此反常,也许还有什么事发生过--或许是伤她的心的。
可是,秦游方又亲自上门求亲来了--
唉!还是得问问方知。
她走往内院。丫鬟春喜拎了件大红短袄从内院出来,看见她,立即絮叨道:
“大小姐,二小姐好生奇怪,镇日失魂落魄的,对着这件短袄出神发呆。我好奇问她,哪知二小姐忽然生气,要我把这件短袄拿去烧了。”
她摸摸绣满百花的袄面,叹口气。
“这么好的袄子烧了可惜,你说是不是?大小姐。”
“交给我吧。”江来喜道。
春喜将短袄交给她。
“没事了,你先下去。”
打发走春喜,她仔细翻看短袄。这不是喜多的,她确定她们姊妹俩都不曾有过如此一件短袄。
“春喜!”
正狐疑着,江喜多追了出来。
“你找春喜,是不是要回这个?”来喜比比手中的短袄。
江喜多默默不语。
“后悔了?不想烧了它了?”
还是不肯多话,只是瞅着来喜。
江来喜暗暗叹口气。
“你是怎么了?喜多。”将短袄塞还给江喜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喜多默默摇头。
“你什么都不肯说,一个人关在房里闷闷不乐的,这又是何苦!”
“求求你,来喜,你别问了!”江喜多低了头,神色有丝凄苦。
“我不问怎行!好好一个妹子,憔悴成这模样,我怎么忍心!”
“我没事。”
“还说没事!要没事,干么成天将自己关在房里?”又叹口气。“唉!你说,这件短袄是他给你的?”
江喜多表情一僵,勉强开口:“什么他?你在瞎说什么!”
“秦游方都上门提亲了,我还瞎说呢。”
江喜多猛然抬头,双眸睁得又圆又大,朱唇半张,呆愣的望着来喜。
“他、他--”咽喉有什么噎着,吐不出口。
“唉!”江来喜又是一叹。“你连我这个姊姊也要瞒吗?”
“我……”
泪珠在眸里打转,晶莹闪闪,再强忍不住,掉了下来。
“来喜……”多少委屈,都跟着流泻出来。
“别哭了,有我,还有爹娘。”
江喜多哽咽的点头。
这情,害人不浅,忽然就让人这般脆弱。
“喜多,你究竟喜欢不喜欢他?”
要不喜欢,不动了心,还会因他流了这么多泪吗?
江来喜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摇摇头,说道:
“他登门提亲,对你也是有心,可被爹一口回绝了。”
“啊?!爹他--”江喜多脸儿蓦地一抬,刚出了声,随即又强咬住唇。
“娘要我问你,这门亲,你答允是不答允。你要是愿意,娘说她就为你作主。”
这……
他上门提亲,这说明了什么?
他的心意吗?
可姚府的亲事呢?
她以为……她以为……
哎!乱了!全乱了!
“你好好想想,喜多。不过,千万别意气用事,懂吗?”
她究竟该怎么答?
这个结,究竟该如何解?
第十章
忽然之间,徽州城内大街小巷传诵起了一首打油诗,孩童大人,无不朗朗上口--
枝上一摔,好事成双
天赐良缘,喜从天降
无人知晓,那“枝上一摔”,典故何来。不过,众人在传,秦二世爷对江府二小姐一见钟情,贪看佳人,从树上摔了下来。
大街小巷又传,秦大少爷亲自登门提亲,但被江二小姐一口回绝了。
“岂有此理!凭咱们秦家的条件,要娶怎样的大家千金都不成问题,江府也欺人太甚了!”
秦夫人听了传言,甚是气恼。
这无缘无故冒出来的江二小姐,害得秦府一头灰。不巧的是,这江二小姐居然也叫“喜多”!
“二太爷,三太爷,五太爷,您们说,这不气人吗?”
五太爷望了其它两位太爷一眼,沉吟不语。
听说江二小姐闺名也叫“喜多”,五太爷隐隐觉得奇巧,说不上哪里不对,却又难以释怀。
那个江喜多长相丽过女子,秦游方为了他神魂颠倒、鬼迷心窍,但他一走,他却不曾焦急过。
却忽然坚持非娶江府二小姐那江喜多不可。
仔细一推敲,当中似有什么呼之欲出。
不过,五太爷不敢下断言,心中怀疑着,也就只是怀疑着。
“我看游方既然如此坚持,不如就依他了吧。”思来想去,他决定由游方自己决定其终身大事。
“唔……”二太爷、三太爷亦沉吟不语。
两位老太爷倒没联想过多,却被秦游方的独断及坚持吓了一跳。
这哪是那个事事依他们主意顺服的游方!
而且,听说江府二小姐聪慧多计谋,颇有经商的长才,“江记”就是她一手帮衬起来。
怎么想,娶了江二小姐进门,都怎么合算。
“游方那么坚持,不依他也不行。”所以,二太爷和三太爷也不再如初时那么反对。
“太爷?!”秦夫人杏眼圆睁。
“说起来,江府与咱们也可说是门当户对,结了亲,有益无害,未尝不可。何况,游方又那么坚持,非娶这门亲不可。”
“可是、可是--”
“硬是要他娶姚府千金,他不肯依,莫要把他逼走了才好。”
“可是……”
秦夫人挣扎半天,看老太爷们似都不坚持了,终于放弃。长叹口气,道:
“好吧!太爷们既然不反对,游方又坚持非江府二小姐不可,就依他的意思吧。”
只是江府欺人太甚,居然拒绝了不说,还传出那样的流言!
“那也罢了。江府如果那么欺人,游方自会知难而退。如此一来,反而是好。”三太爷难得心平气和。
秦夫人想想,觉得有道理,便不再有异议。
“少爷呢?”都依了他,他一定十分高兴。
丫头回话:“回夫人,少爷一早就出府了。”
“出府?上哪里去了?”
“少爷没交代。”
秦夫人与太爷们对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