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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杭州,她便派管伯的儿子守理,在钱塘江畔建起栈场,以堆存他们从四地搜购转运到杭州的木材。王天俊就负责寻购木材,时时在外奔波。

  徽州府的山场大半为秦府所据,他们江家山场的规模与秦府实在无可比拟,只有四处寻求木源走贩。

  “唉!真希望我也能与天俊哥一块入蜀。”她不禁喟叹。

  听到这话,江夫人细狭的眉眼瞪圆起来。

  “你这孩子怎说这种胡涂话!你一个女儿家,也要如男子般在外奔波,怎么妥当!赶明儿还是赶紧给你找个婆家才是正经。”

  又是气急,又是心疼。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同男人般拼搏,看她那身装扮,就让她这个当娘的心疼!

  “夫人说的是。二小姐也该当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老管家点头附和。

  “管伯,请您们别说这话吓我好吗?”江喜多颇为无奈。

  江来喜与王天俊互望一眼,对视而笑。

  “喜多的性子,用讲是讲不通的。娘,我看您就干脆找顶花轿,将她往轿里一塞还比较省事。”

  惹江喜多瞪她一个大白眼。

  “我说的不对吗?”还要往火里添油。

  “天俊哥在,你还学一般女子嚼舌!”

  “我这叫嚼舌,那你这叫什么?”指指她那一身不伦不类的装束。

  “这个呀……”刚要开口,瞥见江夫人气急的表情,识趣的吞回去,打个马虎眼,转开注意,道:“娘,还有没有参汤,我想再多喝点。”

  江来喜抿嘴笑,想再说什么,王天俊扯扯她衣袖,微微摇了摇头。

  “娘,喜多要喝参汤呢!”聪明的来喜莞尔一笑。

  “快吩咐春喜去弄。春喜!”

  江夫人急忙呼唤大丫头春喜。

  总算躲过一劫。江喜多望望她的亲姊,算是领情了。

  第三章

  一路过来,不时可见到搁浅在河两岸的木材。这里一些,那见几根,零散的躺死在浅底的河床或岸边上。

  江喜多还没走近,就能听见秦游方气急败坏吩咐运夫们这个那个的慌躁声及运夫们的吆喝。

  不算明媚的日头下,秦游方满额的汗水,隐隐闪动,一脸的气急败坏也没能掩住他的严肃认真;他不断来回巡走,靴子及袍子下摆都溅湿,满足泥泞。

  江喜多走过去,心里有些儿躁动。秦家二世原来还有这样一面。

  有人禀告了秦游方。他当即转头看到他,俊脸便沉下来。

  “少爷。”嗯哼,她才到,他就给她脸色看。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留在府里?”

  他来做什么?来看他手足无措,急得满头冒汗,不知如何是好吗?

  “二太爷吩咐我来的。”

  一见她,脸色就阴沉成这灰土模样,这二世真跟她有仇似。

  “太爷、太爷、太爷!你到底听谁的?!”

  见了他,他莫名就烦躁!

  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够烦了,他还来干什么?来看他的笑话?

  啊!

  秦游方愣一下,目光一时发直,望着江喜多。

  他干么在意他的想法?在意他对他的看法?

  他不过是他买下的--

  他恶狠狠瞪他一眼,又沉下脸。

  “给我滚远一点!”这个倒霉精!都是他,他才会这么倒霉!

  “可是太爷他--”

  “又是太爷!”秦游方忍不住,高声吼叫。

  唾沫喷溅到了江喜多脸上。

  江喜多提趣衣袖抹掉唾沫,心里头有点恼,一时忘了身分。

  “你对我吼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这些木材搁浅的!”啥事都怪她,怪她带来楣运!他二世不过就这点本事,亏她方才见了他那认真的神态还躁动了一番。

  “你--你--你--”秦游方指着他,连说了三声“你”,却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反了!奴才这般顶撞主子,他却不知拿他如何……

  “你能干些什么?”气急冷笑起来。“奉太爷们的命令来监视我?哼!吃里扒外的东西!”

  骂得这般难听!江喜多蹙了蹙眉,又忍不住。

  “不就是了?我们为人奴才的哪能自己作主,还不就你少爷爱骂便骂,想斥责便斥责?我们有啥本事能干什么?不就让你大少爷迁怒发泄?”

  呵,他说一句,他回这么一长串!

  哪家奴才敢如此大胆妄为?

  秦游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瞪着江喜多。

  但看他满眼全是火气,到底忍住了没发作,闷哼一声,又恶狠狠瞪他一眼,忿恨的袖子一甩,甩头离去。

  “少爷!”瑞安叫了一声,对江喜多一跺脚,指着他鼻子,埋怒加斥责说:“你哟!也不掂掂自己的身分,居然跟少爷顶嘴,看你把少爷气的!”

  到底不是家生的奴仆,又读过章文,出身书香之家,虽然落拓了,还有书生的傲岸脾气,竟跟他家少爷顶嘴,而他家少爷竟也忍得。

  若换你是他瑞安……

  不敢想!不敢想!瑞安跺跺脚,丢下江喜多,连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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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夫将搁浅的木材就近拉堆在一起,就地搁在河岸。

  但这样堆着也不是办法,不妥善安置,河岸地湿,木质恐会腐败。

  可怎么办?

  他想了一夜,亦想不出妥善的法子。

  “少爷,”臧老二道:“我看真不行,只有用马将木材运出山。”

  “行得通吗?”秦游方摇头。

  想也知难行。别说山路狭窄畸岖难行,就是勉强行了,木材那般厚重,以马拉纤万万不通。

  “那怎么是好?总不能这样一直搁在河岸吧?”

  怎么是好?

  秦游方眉锁额蹙,疲累又烦躁不堪。

  “我再想想。”他无力的摆摆手。

  臧老二退出去。秦游方焦躁难受,坐立不定,绕着方桌不断定来走去。

  怎么办?河水不够丰沛,水力不足将载了成吨木材的木筏运出山;由陆路更不可行。怎生是好?

  他烦得坐不定,走了出去。

  夜不浅,一干人早早歇了,没几处有烛火点着,漆黑得如同眼盲了。

  他站定一会,待适应那昏黑,才重新迈开脚步。

  这会儿他也没心情喊人点上烛火。摸黑而行。

  经过江喜多休息的睡棚,见昏黑一片,敢情早休息入睡,他忽然忍不住心里一口闷气。

  哼!他在这里千丝烦恼、寝食难安;他倒好,还能安稳的睡得那么好!

  忍不住闯了进棚。

  “起来!”踢了他一脚。

  江喜多惊醒,只觉侧股生疼。

  “还不快起来!”秦游方悻悻的。

  “秦--嗯,少爷?”大半夜他二世不睡觉,究竟想干什么?

  也不想她跋涉了一天,好不容易得能歇息,刚才入梦,他二世就来扰人清梦,连歇也不让歇!

  “你倒好,还能睡得如此香甜,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语气尖酸苛刻。

  “二少爷还没睡?”江喜多揉揉惺忪的眼,坐起来。

  她合衣而睡,一身整整齐齐的,十分小心。

  “还没睡醒你!”听那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秦游方便觉有气。

  他没得好睡,这混帐家伙也别想好睡!

  “少爷有事?”江喜多点亮烛火,便见烛火掩映下一张阴晴不定的脸。

  “嗯。起来,跟我出去。”

  “少爷有什么事?夜已深,外头黑漆一片……

  他二世就知道强人所难。

  “哼!我说什么你都非得顶我不可?”

  “小的不敢。”

  “不敢就给我爬起来!”

  可外头黑漆漆的……她尚在犹豫,秦游方气得耐不住,索性将被子一扯,硬将他提了起来。

  “呀!”她脱口轻呼出来。

  “叫什么叫!跟个姑娘家似嚷嚷,你丢不丢脸?!”秦游方轻蔑的斜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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