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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他进了家酒楼,闪身跟了进去,跟着他上到二楼。

  临街的桌位,一名男子起身招迎江喜多。秦游方借袖掩住脸面,挑了张临近的桌子,借着屏风遮挡,背对他们而坐。

  “天俊哥。”

  楼面有些嘈杂,加上临街楼窗时而传进鼓噪的街声,但秦游方仍可听清江喜多的声音

  他心中一沉!

  说什么无亲无故,这“亲”现不是如何蹦出来的?!

  “找我有事?天俊哥。”

  “来喜让我来的。她一个姑娘家到底不方便抛头露面。”

  江喜多嗤笑一声。

  “来喜她哪会顾忌这个!你老实说吧,她让你来当说客,想说服我什么?”

  王天俊嘴角微微一勾,掩不住话声里的笑意。

  “果然瞒不了你--”

  小二来打岔。江喜多要了壶清茶。

  秦游方压低嗓音,含糊的点了壶清茶,挥手敷衍殷勤的小二。

  “是夫人。”王天俊道:“夫人希望来喜能劝你早点回府。到底你们感情一向要好。”

  江喜多又笑一下。

  “她倒聪明,知道我不会听她的,就把这差事交给你。”

  王天俊微笑不否认。

  “老爷跟夫人都牵挂着你。老实说,来喜跟我都认为,秦府不是久留之地,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再说,好歹你也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算是两不相欠了。”

  “那可是秦大少爷的功劳,与我无关。”

  王天俊微微又一笑。

  “能想出那等方法的,除了你,还有谁?秦少爷虽是不错的人才,但--”他停下来,微微一笑,没将话说尽。

  “你也是这么认为吗?天俊哥。”

  英雄所见果然雷同。

  “他二世--实是……”江喜多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秦游方听得又惊又怒,几乎要拍桌而起。

  他二世怎么着了?!

  原来他是这样看他的,一直这般瞧小他!

  自始至终,他说什么流落在此、四顾无亲,原来全都是些无耻谎言!

  他在他面前装得那般恭谨,其实心里却轻视他是吧?

  江喜多道:“天俊哥,其实不用你来当说客,我也觉得差不多了。秦府真没什么好瞧的。就请我娘放心吧,我回秦府收拾收拾,至迟再个两日我就回去。”

  “这样最好了。老爷说得对,我们江府跟秦府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

  “我都说了,我回去就是。天俊哥,你别再拿我爹说事,你明知道我最怕这个。”

  江府?!

  秦游方却惊怒的猛站起身。

  原来!原来!

  是对手商号派来潜府的细作!

  他冷冷的连哼了两声。竟然欺到他秦府头上来!

  他岂会让他们如此称心如意!

  听起来,那姓江的还是江府的公子。他是就此出去揭穿他的假面具?还是等回府后,再将他捉住,送官究办?

  他倒要看江记那方怎么收拾!

  “我没那个意思。”王天俊笑道:“明日我就要出发前往蜀地,你又不在,来喜一个人担子重了点。二小姐,你能早点回府是最好的。”

  二小姐?!

  这一惊,惊极成愕。秦游方错愣住。

  他--原来是个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原来是个女儿身。

  脑中思绪翻搅,胸中五味杂陈,胸臆起伏不定。

  秦游方又是惊,又是怒;惊极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怒极又有种窒闷的怨气。

  她那般骗得他好苦!

  他--她,江喜多,个半月来,日日在他身边的这人,居然是女儿身!

  震惊愤怒同时,怪异的,他心中却又隐隐有种疑是欣喜的感觉--痛怒她欺骗他同时,他竟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可她竟是江府派来的细作!

  禁不住的,他心中升起一股恶意,心生恶意想思报复。

  一想及她一直在暗地里嘲笑他、小瞧他,那股恶念更加控制不住。

  凭她一个女流之辈,也想跟男子争长短!居然还潜伏进他秦府,简直胆大包天、轻率妄为!

  怎能不给她一点教训!

  他起身又坐下,又起身再坐下,拿不定主意,内心汹涌翻搅,万千波涛激昂澎湃。

  该如何是好?

  震惊又意外。秦游方整颗心浮动不定,咚咚地跳着,几乎要冲出他胸臆之外。

  他伸手按住心口。

  清楚感到那溃堤似血流的脉动。

  第四章

  她端起茶杯,轻轻的掀起杯盖,檀口轻启,丰润的红唇轻沾杯沿,从容的啜了一口清茶。

  她轻缓起身,莲步轻移,柔荑一个轻摆,取出架上的线书。

  书中夹的蝉翼似薄纱透明的笺子飘落下来,她轻噫一声,柳腰轻折,优雅的拾起与她朱颜同样晶莹剔透的薄笺。

  他看她坐着,站立,走动,一举手一投足,无一不带着女子的轻柔婉转。他看她颦眉,蹙额,抿唇,一斜睇一倾首,无一不流露女子的风情妩媚。

  可笑他一直没瞧出来,还当她只是脂粉气稍重、阴柔些而已。

  一切是那么明显--

  秦游方直楞楞瞧着,从上看到下,再由下打量到上,目光一直落在江喜多身上,她走到哪,他目光便游移到哪。

  “我有哪里不对吗?少爷。您怎么一直盯着我瞧?”江喜多觉得奇怪,低头打量自己。

  秦游方连忙干咳一声,掩饰过去。

  “您要我打理书斋,我整理得差不多了,还有其它吩咐吗?少爷。”

  最好是别再噜苏了,她好早早脱身。

  她本来都打算好,收拾妥那个伴读“江喜多”的家当后,不动声色的离开秦府,然后将那些东西“毁尸灭迹”,恢复她本来身分,来个“来是空言去绝踪”。就算秦府事后想追究,也无迹可寻。

  可她包袱才刚款理好,就被他二世爷吆喝到书斋来。她忙上忙下的,他倒闲得纳凉。

  “你过来。”秦游方招手唤她过去。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唉唉!江喜多拖着脚步蜗牛般移过去,离他身前至少五尺远。

  “站这么远怎么说话?”秦游方也不恼怒,抬眼睇她。

  江喜多只好勉强再移近两步。

  可秦游方还是不满意。

  “你要我抬你过来吗?”

  “不敢劳驾少爷。”她自己爬过去,行了吧?

  若隐若现、若有还无的香气飘忽的疏袭而来,混着他鼻息,突然让他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银两才从李大富手里带走你的?”说不定,李大富也是合谋者之一。可恨!“我在想,你约莫也无能力替自己还这笔债,可你出身文士之家,又通晓文墨,要你长期为奴,我也不忍得--”

  他顿一下,指指手中的文契道:

  “秦氏之风,向来好儒,岂有不礼待士子的道理。这样吧,你签下这张文契,只要卖身秦府一年,一年之后,我便还你自由。”

  取出她先前押下的借据及约定的文契。

  照先前的文约,她欠下的债款,以工代偿,直到还清债款即可。虽形同秦府之仆,但并未卖断身。只是,本债加息,大抵还一辈子,做一辈子工都还不完便是。

  现在他二世要她卖身一年,便一笔勾销,算他大仁大德了。

  可……没事签这卖身契做什么?江喜多迟疑不动。

  继而一想,签卖身契的是“伴读江喜多”,届时她悄悄消失,变身回复她的本性,秦府上哪找那个“伴读江喜多”?只会当“他”潜逃罢了。

  “少爷这般宽大慷慨,我不知如何感谢是好。”假装思索片刻,心怀鬼胎,在文契上划押。

  却不知秦游方已撞晓她的真实身分,签下文契,届时秦游方若寻上门,都是凭据。

  秦游方勾勾嘴角,眼底火簇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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