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啊,这都是你们楼兰的东西吗?”翠潋像个土包子似的,拿一件,赞叹一件,“真的好特别啊!”舞鸢惊喜地从翠潋手上接过那柔软的衣裳,抚触着那编织品朴实的触感,这是她所熟悉的、她从小使用的、穿在身上的东西……她把头埋在那衣裳中,这些东西足以让一个异乡人解乡愁。
“是。”舞鸢喃喃地、梦幻似地回答翠潋:“我以前就穿着这样的衣服,这样的鞋……”
“哎哟!”翠潋从箱里取出来的最后一样东西竟是一把弓。她忍不住笑道:“少爷真是昏头了,送把弓给小姐做什么?”弓?舞鸢细细一瞧,是把小弓呢,就像当日她在罗布泊畔猎雁时手上拿的那把一样大小,那回也是她第一次遇见棠靖翾,没想到他心细到连这都记得——舞鸢的心中泛起一份浓浓的感动,甜甜的、又酸酸的,这辈子谁曾经对她这么用心、对她这么好?
她颇为感触地抚摸着弓上镂刻的花纹,拿了起来,作势拉了拉弓。
“小姐啊!您还真的会用啊”翠潋吓得咋舌。
“这有什么稀奇,我从小就是这么玩到大的呀!”舞鸢朝翠潋一笑,兴致忽起,拉着她的手来到庭院,顽皮地对她说道:“看看我射不射得下树上那只雀好不好?”
“好啊好啊!”翠潋年纪小,玩心重,从来也没见过姑娘家玩弓弄箭,当然开心地拍手叫好。
“院子里射雀有什么好玩的?到山上打猎去吧!”舞鸢才刚把箭搭上弓,就听见了棠靖翾的声音,她倏地放下弓来,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漾了满脸。
“你回来啦。”
“我想,翠潋已经打开箱子了。”他的眼中闪耀着温柔的光芒,然而更令他感到愉悦的,是舞鸢爽朗的笑容。
舞鸢瞟了一眼屋内的箱子,视线移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柔柔的笑靥,“谢谢你。”他的心里掠过一丝暖流、一丝柔情,还能有什么事比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开心,更让人心满意足?
他凝视着她,俊逸阳刚的五官似乎都柔和了下来。
“带你去郊外走走好不好?你这几天哪儿也没去,一定闷坏了。”
“当然好啊!”舞鸢琥珀似的眼睛亮亮的闪着光芒,“你带我去哪儿?”
“就随兴所至,四处走走岂不好?反正长安你也没来过。”棠靖翾一笑,转头吩咐翠潋:“去叫人备轿。”
“欸——等等。”舞鸢拦住了翠潋,对他笑道:“找匹马给我,我自己骑去好不好?”
“天哪!”翠潋张大嘴,插话道:“小姐,您还会骑马呀?又会骑马,又会射箭……”
“你不知道。”棠靖翾接口,口气中多了丝逗趣的意味。
“你伺候着的这位小姐可强悍着呢!”舞鸢听出他话里的那丝调笑,可她不在乎,他就是喜欢她的“强”不是吗?这样才能与他针锋相对。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斜斜一瞟,妩媚至极的眼神中笑意盈盈。
老天!她这样的神情简直可以吞噬掉他!棠靖翾几乎无法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她美丽的笑容震慑住他的心,在心湖中漾起细浪,就算要他从此醉死在这柔媚如水的笑容中,他也愿意。
小翠潋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微妙变化,还迳自喃喃说着:“好棒啊!如果我也可以骑马……”
“那就一起去走走吧!”舞鸢笑着转头向她,“我可以载你呀。”
“嗄?”翠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主仆有别,哪能这样?她忙不迭地摇手,“小姐别当真,我开开玩笑罢了,我要真敢跟你们去,不被夫人骂死才怪哩!”
“有什么关系?”舞鸢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想起了荷叶,“以前我们家里也有女仆的,可我们从小一块儿玩到大,除了她的工作比我们多之外,实在是没什么分别的。”翠潋眼睛睁得圆大,有点激动,有点感动,这辈子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主子小姐是这么待下人的,根本不把她们当下人看嘛!
棠靖翾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柔了下来,在舞鸢面前,他显得特别温柔,他对翠潋点头,“你要是想去就一起去吧!就说小姐出游让你跟出去伺候。放心,夫人怪下来有我呢!”
“哗!”翠潋高兴得简直就要跳起来!她一溜烟地奔进屋里,替舞鸢和自己收拾准备去了。
“翠潋真的很高兴呢!”舞鸢笑着道。
棠靖翾看着她,那眼神是极温柔热切的。被看得不好意思,她别开眼神,顾左右而言它:“今天的天气不错,顶适合到郊外走走的。”才说着,她突然发现一抹黑影自头上罩来,一抬头,只见他已来到自己身边,俯视着她。
她脸一烫,“你靠这么近做什么?”他在她耳旁吐气:“我突然很想吻你。”
“别……”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已被他的攫住。
她瞠大眼,看着他近在咫尺,充满男性阳刚气息的俊美轮廓,就这样任他恣意地吻着她。
第5章(2)
棠靖翾仿佛意识到她正在看自己,忽地睁开眼,移开唇,笑谑地道:“你很不专心哦,是我的吻不够让你陶醉吗?”舞鸢立时红了脸,他这人还真是不正经!
倏地,他再度吻上她的唇,仿佛要惩罚她方才的不专心,也要证明他的魅力,他的这个吻更狂野缠绵,舌尖侵入她口中,挑逗着她的舌,在她口中恣意大胆地撩拨着……
她果然沉醉其间,不自觉地闭上眼,双臂环住他的颈项。而他的双手在她的背部、腰际摩挲着,鼻间嗅着她的芳香、口中尝着她的甜美,深深地浸淫在美妙的感官情欲里……
“少爷、小姐,我快准备好了,你们再等我一会儿。”这时,翠潋的声音突然从房内传来,原来她是怕等在外头的人觉得不耐。
她的声音顿时惊醒两人,舞鸢推开棠靖翾,红着脸,呐呐地道:“翠潋……快准备好了。”
“那你呢?”棠靖翾瞅着她,意有所指地问。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的脸更红了,不知如何回答。
幸好翠潋这时奔了出来,才算替她解围。
秋日的阳光洒下一片淡金色的光影,染上秋天色泽的树叶妆点着满山的诗意,两匹一前一后的骏马正往山顶奔驰。
“小姐……小姐……”翠潋双手死命地抱着舞鸢,声音在发抖。
“您不要骑那么快好不好?慢……点……”
“你没看见你家少爷离我们那么远?”舞鸢不服输地喊着,“再不跑快,哪追得上?”
“小姐啊,少爷那匹马是有来头的,叫什么‘追云’,听说跑得很快,您就别跟他比了,比不过的啦!”
“原来只是他的马比我的马好,那我更要追上他才行!”舞鸢一踢马腹,马儿飞奔得更快了。
终于到达了山顶,舞鸢单方面的竞争还是输了,而翠潋的魂也快吓飞了。
舞鸢不怎么甘心地跳下马背,却发现她们身处于一片斜坡之上,斜坡下是山涧,对面悬崖一片削青,江水涛涛,这美得令人目眩的景色,让舞鸢把刚才的输赢之事全忘了。
“这地方我常来。”突地,棠靖翾环视四周的景色,认真地说。
“尤其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在这儿一坐就是一天。”
“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舞鸢不由得笑了。
他眉毛一挑,“我总是个人吧!”闻言,舞鸢又笑了。她转过视线,很有兴趣地研究起棠靖翾的那匹“追云”,它那黑褐色的皮毛闪着耀眼的光泽,站在那儿,优美华贵,桀骜不驯的仰首长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