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当局者迷。康皙陷得太深、受到的打击太大,才会没看出她和杨昊礼在演戏。
朱洁琇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以我对娃娃的了解,她的耐性差不多到极限了,她会有什么反应,这几天就见分晓,你等着看吧!”
康皙算着时间,下课钟一敲,立刻带着收拾好的背包冲出教室,不料一道魁梧身影早就等在门外,让她迎面撞入对方怀里。
“小心。”杨昊礼扶住她,却立刻被她推开。
“有事吗?学长。”她垂着头,回避他的眼神。
一句“学长”,仿佛园游会那天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他们仍旧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他冲口而出:“我说过,别再叫我学长了。”
“那不好吧?阿琇……也是叫你学长啊!”她怎能喊得比阿琇更亲密?毕竟阿琇才是他女友啊……她心口一阵撕裂的剧痛。
她以为自己可以面对这件事,才来上课,但实验了三堂课,只证明一件事——她无法面对,光是看到他们坐在一起,就让她连呼吸都好痛苦。
她低头想绕过他,“没事的话,我走了……”
“等等。”那是因为朱洁琇怎么也无法直接喊他名字,只好叫他学长,假装亲密。
哪有交往中的情侣,女方老是叫对方“学长”的?这傻瓜分明一点也没看出他和朱洁琇之间完全不像情侣啊!她真会找朱洁琇摊牌吗?
她寥落消沉的模样让他心疼,几乎想冲动地说出实情,可瞥见教室内的朱洁琇虽拿着手机在聊天,其实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只得开口道:“我和……阿琇要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在他们身边,她怎么吃得下?她编了个藉口,“我要去我爸的医院做检查,你们去就好了。”
“你的伤还好吗?”
“好多了。下礼拜就可以拆线。”
他取出一个星形糖果盒,“这是她要给你的。”他另外取出一个纸袋,“这是我要给你的。”
星形糖果盒是来自她喜欢的糖果店,但纸袋……“这是什么?”
“你会喜欢的好东西。”他已买了好几天,现在才有机会给她。
“好东西?”她顿时想起还留在她电脑里的那些图片、影片,落落寡欢的脸蛋终于绽开他熟悉的灿然笑靥,随即又被层层愁思淹没,却还强颜欢笑,心碎的模样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康皙愕然,“学长?”下意识地望向朱洁琇,她还在讲手机,正好转过头上,没看见教室外的他们。
“对不起。”不顾路过的学生侧目,他紧拥住她,一递又一遍地喃语:“对不起,对不起……”
原以为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没想到对她造成这么大的打击,虽让他明白了她的心意,也更是心疼;他明白了她对的感情,而他的心意,要何时才能对她坦白呢?
康皙以为他是在说她的伤,结巴地解释:“还、还好啦,已经不痛了。”熟悉的温暖胸怀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错以为只要伸手环抱他,就能永远留住他,但手里的糖果盒提醒她,这样做,是对不起她的好友——她立刻推开了他。
“我要走了,跟我爸约好的时间快来不及了。改天再和你跟阿琇吃饭吧!”她匆匆一笑,却不敢看他,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跑开。
第八章
一口气跑出学校,康皙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
她一直试着把这件事当成跟幼年时,她和弟弟的争夺一样简单。他们俩抢玩具、抢点心、抢父母的关爱眼神,偶尔她会很有长姐风范地退让,不过大多时候还是以拳头决胜负,谁打赢了就是谁的,心甘情愿,没有耍赖,没有悔恨。
但这次不行。她无法把杨昊礼当成一盒饼干,拱手让给她最好的朋友。
因为活生生的人毕竟不是物品吧?他会对她笑,会哄她,会关心她、呵护她,而且她……已经对他投注了感情,才会这么难以放弃吧?
她忽想起自己半个多月前对朱洁琇说的那番“备胎论”,以她那番瞎诌的论点,她现在该去找个跟杨昊礼相似的替代品,顺利展开另一段恋情,完全毋须伤心难受。
阿琇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阿琇当时还对她的理论持怀疑态度,如今对这个管学长的“相似品”不是适应得挺好的?这一周来,她每晚都和杨昊礼相约出门,不断夸赞他的优点,还买了好多她喜欢的甜点,说是感谢她这个“红娘”,让她甜在嘴里,苦在心底……
康皙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溃决,滑出眼眶,顺着两腮淌落。
“不要哭。”她很快抹去泪水,喃喃自语,“哭是没用的,你会和六百争到底,但从不跟阿琇争,何况一个礼拜前不说,他们现在处得这么好了,你才把事情说出来,不是让阿琇困扰吗?”
泪水仍定止不住,她试着开解自己,“既然阿琇跟他在一起,不如我就跟管学长凑成一对吧?”
管学长喜欢甜食,跟她很有话聊,而且外型和他相似,也比他帅,把他们放在任何一个女孩心里的天枰上,—定是管学长的那端下沉……她的除外。
可能他的这端已经装进了她这几天偷哭的泪水,才会比较重吧!
泪水越揉越多,沾湿了杨昊礼给的纸袋,她拉开一角,巧克力的香味扑鼻而来,里头竟全是巧克力糖。学校附近所有卖巧克力糖的店她都知道,但袋内的糖有些她却没见过。
印象中,她似乎提过一次她最喜欢巧克力。他跑了多少地方,才买到这么多种巧克力糖啊?
她愁苦的脸蛋逸出一丝微笑。真奇怪,每回她聒噪不休时,他总是一副希望她闭上尊口的忍耐模样,怎么她只说过一次的话,他都记得?
她失神地又走了一段路,熟悉的招牌映入眼帘,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走到广海盟旗下的KTV来了。
KTV生意一向不错,今晚却见服务生进进出出,店长站在门口不知张望着什么,神情慌乱。
“发生什么事了?”
店长一见许久不曾来此的康皙,宛如看到上天派来的救星,“大小姐!幸好你来了,店里有人闹事,我们没办法阻止……”
她踏入店内,“没连络人来处理吗?”
“海哥刚好送海嫂回去了,琇姐连络不上,不过德少爷带人来了,已经进去包厢。”平日言笑晏晏的大小姐怎么了,神情如此凝重?
“阿琇今天有约会,不会来了。”她眼底掠过阴霾,顺手将手边的东西都交给店长,“让六百处理,事情只会越弄越糟。哪间包厢?”
一踏入闹事的二十五人大包厢,康皙不由得蹙眉。壁垒分明的两边,一边是以弟弟康德为首的六人,另一边却足足有十七人,全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杨以信赫然在内。
“你是不是走错包厢了?”杨以信错愕地看着康皙吩咐店长出去,把门锁上,不准任何人进来。
“你来干嘛?”康德懒懒开口。
康皙不答,打量着他。一身不会影响行动的便服,摘去了眼镜的伪装,晶灿的眼透出酷似她母亲的野性与剽悍,明显是准备大战一场的眼神;他身边那五人并非与那晚同等级的小混混,而是专门训练来解决闹事客人的打手,以一挡十不是问题,在他们六人面前,这些高职生只是练拳用的活动沙包。
估量情况完毕,她转向杨以信那一方,“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们赶快走吧!我保证他们不会拦你们。”